药丸入口即化,元沧浪再想挣扎,却惶然发觉自己四肢绵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这到底是什么毒!”
他只觉丹田烧了起来,痛意自小腹沿着全身经脉迅速蔓延,如同暮秋荒原的野火,席卷他的全身。
元沧浪咯出一口血,脸色煞白,身子柔若无骨的软了下去,仿佛一条猫挂在了两个亲兵的胳膊上。
许知意啧了一声:“咦,这么快就见效啊,妙应的毒真好用。“
看元沧浪已然无力反抗,许知意挑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笑出声来:“虽然说是个胡人,但是生的还真是俊俏呢。梁时,让人将他也送入京中,给妙应玩去。妙应最爱这般落难的美人了。“
她松开手,看元沧浪的头又垂下去,笑意嫣然。
元沧浪痛到恨不得去死。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从体内抽离,全身经脉干涸,一片死寂。
因为太痛,他没有听清许知意说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这女人要将他当做礼物送人,一时咬牙抬头:“你做梦!“
他说,浑身都在发抖,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哭过一样。
“等本王,恢复力量,定要你,好看。”
他断断续续地说,真就带上了哭腔。
许知意不屑地笑了起来,嘲讽道:“恢复?呵,此药出自神医妙应真人之手。”
“你猜,它为什么叫百炼钢啊?”
“因为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啊。”
“若是未曾习过武的人吃了并无影响。可若是习武之人服下后,药力便会如同炉火,一遍遍灼烧经脉,直至武力散尽,或者药力散尽。”
“反正,妙应说她至今都未见过有捱到药效散尽,经脉还没完全毁尽之人。”
“万一你运气好,本夫人不介意再送你一颗。”
许知意在元沧浪面前晃了晃那只小瓷瓶,笑吟吟地说道。
元沧浪勉勉强强听着,听的并不很清晰,但也足够他弄明白一件事:
他的武功被废了,从此经脉毁尽,形同废人。
而这个罪魁祸首,还要将他送给那个不知道年纪几何的糟老头子神医!
元沧浪想死,却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再反复的灼痛中,彻底昏死过去。
许知意看人被拖了下去,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啧,真没想到,这等漠北的硬汉,一旦武功散尽,柔弱破碎的感觉更胜那些弱不禁风的小郎君。”
“就是不知道,破碎的野狼,能不能满足妙应那小丫头。”
她笑了一声,转身往后院走。
既然二弟基本攻下了漠北,那么,他们应该也要启程回京了。
她得赶紧收拾行囊,别耽误了二弟回去见心上人。
有人入府行刺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梁夜耳中。
梁夜匆匆带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因为着急回来确认大嫂和姮儿的情况,导致他一时疏忽,放跑了陆元吉。
不过陆元吉他并不很担心。
毕竟陆元吉逃走的时候,只带了几百残兵,成不了气候了。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从一开始就没见到人的元沧浪。
元沧浪消失的毫无痕迹。
他不知道元沧浪到底带走了多少人,总觉得不踏实。
梁夜匆匆回到府上,就看到府上秩序井然,许知意正指挥着仆人收拾行李车架。
“大嫂。”
他将手中的枪递给梁寒,叉手行礼:“听说府上来了刺客,没事吧?”
“呀,二弟回来啦?快别次次行礼,太疏远了。你放心,我和姮儿都没事儿。”
许知意笑了起来,笑容得意:“我自十岁随崇光哥哥练武,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懈怠,可不是白学的。”
许久都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镇北军少将军梁崇光了,蓦地听到哥哥的名字,梁夜怔了怔,露出一个笑容:“是啊,大嫂的武艺是跟兄长学的,厉害得很啊。”
许知意看梁夜表情有些哀伤,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二弟,不要这样。崇光哥哥和爹在天有灵,都不愿意你如此自苦。”
“你如今有了摄政王,更应该开心才对。”
她温声安慰梁夜:“过两日就回去了,可不能不开心啊。”
梁夜知道大嫂的好意,于是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大嫂,刺客呢?不如给小弟,让我审一审?”
“啊,你要是想审就去吧,不过人不一定能醒。”
许知意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那刺客被她喂了散功的毒药,如今才不过四个时辰,药力未过,大概率还晕死着。
“嗯?”
梁夜愣了一下:“大嫂做什么了?”
“妙应留给我的毒,我用了一下。”
许知意露出狡黠的笑容:“别说,可好用了。”
梁夜:“……”
“是什么毒?”
他多嘴问了一句。
若是要命的,他也不去问了,不必浪费时间。
“百炼钢啊。”
许知意想也不想回答:“我看那刺客的模样,是妙应喜欢的,就给他喂了百炼钢,散去他一身功夫,送给妙应玩儿去。”
梁夜:“……”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从前端庄大方的嫂子,在哥哥去世后变成了如今这般豪放不羁的……
女土匪啊。
谁家好人有事没事想着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安排美人啊。
也就对方是孙岐黄,但凡换了普通姑娘……
算了,换了普通姑娘大嫂也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儿。
梁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去了。大嫂您先忙,我回军中安排一下,两日后,咱们启程回京。”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的小殿下了。
他等了太久了。
许知意看梁夜的眼神柔的能掐出水来,立刻明白了小叔子心中所想,笑着打趣道:“啧啧啧,我们沉阁长大啦,知道思念喜欢的人啦。”
梁夜被许知意笑了一句,不自觉地红了脸,却还是点头承认了:“是啊,我很想他,大嫂。”
他抬头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轻声叹息了一声:“与阿起表明心意,我才懂什么叫才解相思、便害相思,我思他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