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兄弟本想在郯城多待些时日,照顾一下老父亲,却不料只待了两天,便被陶谦严词赶回了琅琊。
临别之际,陶谦特意召来了刘昊,两人在内堂聊了很久。
“昔日初见公子之时,便觉公子不似常人,身在俗世,却心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坐看世间成败,明明生在当世,却好似能看穿数千年风云,再加上公子乃是仙人弟子,自然不缺神鬼手段,乱世自保也当无虞。
于是老朽有心算无心,不惜以琅琊郡相送,硬将膝下一双痴儿强留在公子身边,只求他们能够乱世求存,为我陶家保住些许血脉,如今看来,是老朽赌对了,公子之才,当世无敌,公子之勇,横贯古今,这方天下将来非公子莫属!”
陶谦畅快的笑着,满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刘昊白了他一眼,不禁冷哼道。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若是我无意于这天下呢?”
陶谦微微一怔,不过嘴角很快便又扬起诡异的笑。
“自古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我想这一点,公子应当比老朽更加清楚,更何况关于公子的身世,老朽也略有所闻,若不是那天下一人,又如何洗刷这天大的冤屈。”
或许是察觉到了刘昊脸上似有不悦,陶谦急忙又改口道。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尚有三句肺腑之言,还请公子自行决断。”
“陶公请讲!”
陶谦紧紧抓着刘昊的手,郑重的交代道。
“刘备此人暗藏大志,不可招揽,虽表面仁义亲善,实则虚伪歹毒,徐州城早晚会被此人窃取,届时公子可暂不与其为敌,只需守住所辖之地,令其挡在正面,与曹操、袁术等辈争雄,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老夫也是有私心的,我已写好一封家书,还请公子为我保管,将来一旦徐州有变,还请公子能执此信,护佑我那一双痴儿。”
听到这里,刘昊心里忍不住叹息道。
“好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陶谦分明是在交代后事啊。”
唉……
正叹息间,陶谦又继续开口了。
“此外,不久前西凉军内乱,天子趁机逃出长安,诏令天下诸侯勤王,若是以前,公子自当不惜一切代价将天子迎入琅琊之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如今鉴于公子的身世,还是离那天子越远越好,即便是将来,公子有机会步履绝巅,也不可妄杀天子,切不可因一己之私,于后世留下骂名,此乃变乱之始。”
这一点刘昊何尝不清楚,所谓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传之万世,否则的话便是乱臣夺权,权臣篡位,必难长久,这天下从来都是看重大义名分的。
秦二世而亡,王莽立新朝十五年而终,便是这个道理。
“老夫最后要提醒公子的是,如今天下诸侯乱战,公子龙起东方,要切切谨记这十二个字,厉兵秣马,取地养民,尊奉汉室,如此方可立于不败之地,成就千秋功业。”
陶谦字字珠玑,话语无比诚挚,让刘昊颇为动容。
所谓厉兵秣马,取地养民,尊奉汉室,倒是与后世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刘昊也不再多说,握紧陶谦的手,笑着安慰道。
“陶公之言,刘昊谨记在心,小子虽无意问鼎天下,却也不忍看到百姓朝不保夕,尸横遍野,至于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一切都言之过早。
陶公还需安心养病,待回到琅琊之后,我便着手为陶公炼制一枚丹药,或可增寿,你可要等着我啊。”
“公子不必执念,一切随缘就好,还望公子看在老朽对公子一片赤诚的份上,善待我一双痴儿,善待徐州百姓,如此陶某此生便无憾矣。”
说着,陶谦突然话锋一转,眉宇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况且,老夫若不死,何人替公子开局?”
很快,陶谦又摆出那副死了半截的样子,看得刘昊一阵无语。
“老家伙,本公子走了,你保重吧!”
“公子保重!”
离开刺史府,曹豹亲自将刘昊等人送出了郯城,回到东海之后,刘昊也并未停留,率领大军返回琅琊去了。
琅琊郡!
各路大军已经陆续返回,许褚回来的最早,这一战他的豹韬军虽然抢占不少地盘,却并未与敌军有过正面交锋,对于好战的许褚来说,分明没能尽兴,回来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刘昊率军紧随其后,回来之后,便直入郡守府后院,去看三位夫人去了。
离开二十多天,整个郡守府都有了很大的变化,黄月英的造纸大业如火如荼,刘昊也没想到她会玩这么大,整个郡守府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成了她的造纸工厂,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枯枝腐叶的味道。
另一边,蔡文姬的印刷大业也全面铺开了,经史子集,四书五经,百家学说,都被印刷了出来,整个后院,近四分之一的房屋都被她用作了存书仓库了,以至于整个郡守府都弥漫着腥臭的墨汁味,实在让人头疼。
相比较而言,糜贞倒是让刘昊省心多了,也只占用了三间房屋而已,不过其中两间都堆满了药材,剩下的一间更是摆了十几尊炼丹炉,昼夜的不停的按照刘昊给的丹方,炼制救命丹,以至于刚推门进去,刘昊便浓烈的药味呛出来了,干脆也不再管了,独自回了内堂。
不久之后,三女便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夫君你回来啦?可担心死我们了。”
黄月英大叫着扑进了刘昊的怀里,蔡文姬和糜贞见状,也不再矜持,也笑着抱了上去。
“好了,好了!为夫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嘛。”
刘昊笑着,轻轻抚摸着三人的脸颊,脸上掩饰不住的甜蜜。
“前方的战报我们都看了,夫君领大军救援下邳城,凶险万分,快让我们看看受伤没有?”
刘昊无奈只得由着几人撕扯着他的衣襟。
若是太平岁月,谁愿意打仗呢,更何况还有娇妻作伴,谁不愿做一个懒散仙人,逍遥自在,又何必在刀尖上过活。
只可惜这乱世求存,哪里有那么容易,刘昊本就没有选择。
“你们都看到啦,夫君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们的动静都不小啊,都赶快说说,为夫不在的这段时间,交代你们的事都办得如何啦?”
三女对视一眼,都笑嘻嘻的拿出一样东西。
黄月英拿得是一张银票,不管从纸张的品质,上面的印花纹饰,还是特殊的印章印记,都让刘昊惊叹不已。
“一百两!这就是你们设计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