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听雪楼,名字雅致,实则是家不起眼的茶肆。云知意戴着帷帽,手持太子给的玉佩,在约定之日来到此处。
"姑娘可是姓云?"店小二热情迎上来,眼睛却盯着她腰间隐约露出的玉佩。
云知意微微点头。
"请随我来。"小二神色顿时恭敬,引她穿过大堂,来到后院一处僻静小楼。
小楼外观朴素,内里却别有洞天。紫檀木家具,青玉香炉,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山水真迹,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云小姐果然守约。"
清冷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萧景宸一袭素白常服走出,没了那日的华贵装饰,更显得清俊出尘。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是久病未愈。
"参见太子殿下。"云知意福身行礼。
"此处没有太子,只有萧景宸。"他示意她坐下,"云小姐不必多礼。"
侍女奉上香茗后退下,室内只剩他们二人。云知意指尖轻触茶杯,感受着瓷器传来的温度,借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殿下邀民女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她开门见山。
萧景宸轻啜一口茶,抬眼看她:"云小姐那首咏桃诗,最后一句'自有清韵入君怀',可有深意?"
云知意心头一跳。这句诗前世她确实是为萧景珩所作,难道太子看出了什么?
"不过是应景之作,哪有什么深意。"她勉强笑道。
"是吗?"萧景宸放下茶盏,"可我听闻,三弟府中新栽了一片桃林,似是准备讨哪位佳人欢心。"
云知意手中茶盏险些打翻。这件事前世确有,萧景珩确实为她种了桃林,但那是两年后的事!太子怎会现在就知道?
"殿下说笑了,民女久居深闺,怎会知道皇子府中的事。"她强自镇定。
萧景宸忽然倾身向前,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直视她:"云知意,你知道多少未来的事?"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云知意头顶。她浑身僵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知道?怎么可能?
"殿下此话何意?民女不明白..."
"三月前你突然性情大变,开始习武学医,暗中调查三弟和云楚楚的往来,还派人监视户部侍郎李垣。"萧景宸不紧不慢地说着,"李垣表面是三弟的人,实则是我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云知意面色煞白。她重生后确实做了这些安排,自以为隐秘,没想到全在太子眼皮底下。
"更奇怪的是,"萧景宸继续道,"你似乎预知了江南水患,提前半月就让云家在那边的人撤离,救了上百条人命。还有..."
"够了!"云知意猛地站起,"殿下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戏弄于我?"
萧景宸却笑了:"终于不装了吗?坐下吧,我没有恶意。"
云知意惊疑不定地重新落座,心跳如鼓。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萧景宸声音放柔,"但我能确定,你知晓一些尚未发生的事。而我,需要这份'预知'。"
"为什么?"云知意忍不住问。
萧景宸望向窗外,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因为朝中有股势力正在侵蚀大梁根基,而我...时间可能不多了。"
云知意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胸位置,眉头微蹙,似是忍受着某种疼痛。
"殿下是说...三皇子?"她试探地问。
萧景宸摇头:"景珩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对手藏在更深的地方。"他转回视线,"云知意,我可以保护云家不被卷入朝堂纷争,作为交换,你要把你所知的未来告诉我。"
云知意沉默。前世萧景宸英年早逝,若真如传闻是被害死的,那么敌人的确可怕。与太子合作有利有弊,但至少目前他们有共同敌人。
"殿下能保证云家安全?"
"以我萧景宸之名起誓。"
云知意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但有个条件——我要亲自参与对付萧景珩和云楚楚的计划。"
萧景宸挑眉:"仇恨会蒙蔽双眼。"
"但也能给人力量。"云知意毫不退让。
两人对视片刻,萧景宸忽然轻笑:"有意思。成交。"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哨递给她:"遇到危险就吹响它,我的人会立刻赶到。"
云知意接过,发现哨子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宸"字。
正当她准备道谢,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像是瓦片被踩动的声响。萧景宸眼神骤变,猛地站起将她拉到身后。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在云知意刚才所坐的椅子上!
"趴下!"萧景宸低喝,同时从案几下抽出一把长剑,动作之敏捷与平日病弱形象判若两人。
云知意迅速卧倒,听见屋顶上传来打斗声。萧景宸护在她身前,剑尖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
片刻后,打斗声停止。黑衣侍卫从窗口跃入,单膝跪地:"殿下,三名刺客,两死一逃。属下已派人追踪。"
"查。"萧景宸只吐出一个字,却杀气凛然。
他转身扶起云知意:"受惊了。看来我们的会面被人察觉了。"
云知意勉强站稳,心脏仍在狂跳:"是...萧景珩的人?"
"不像他的风格。"萧景宸摇头,"更像是..."他突然止住,"此事我会查清。今日你先回去,改日再谈。"
离开听雪楼时,云知意仍心有余悸。那支差点要了她命的弩箭,与前世萧景珩用来射杀叛将的箭一模一样!可太子却说不是萧景珩所为...到底谁在暗中窥视?
转过一个街角,她突然被人拉入小巷。云知意正要反击,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谢公子?"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蓝衣男子。
谢远安松开她,似笑非笑:"云小姐好雅兴,大白天的从茶楼后门溜出来,身上还沾着龙涎香的味道...那可是皇室专用啊。"
云知意心头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跟踪我?"
"恰巧路过罢了。"谢远安耸肩,忽然凑近低语,"小心那位病弱太子,他的秘密比你想象的更多。"
说完,他不等云知意回应,转身离去,背影潇洒如风。
云知意站在原地,只觉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而她,正一步步走入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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