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流年笺，官凡舒岁箓 第16章 Rufuse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了整座城市。顾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喧嚣隔绝在外。

他随手把外套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扑通”一下瘫倒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白天。

回想起白天刘思雨打来电话时那带着委屈的声音，顾靖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般，隐隐有些不安。当时自己的回复确实太过匆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现在想来，简直糟糕透顶。

可是，一想到官凡舒当时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他又觉得无奈。在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斟酌言语，只能仓促应对。

顾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身坐起，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些破事要是跟写数学一样简单就好了。”

他小声嘀咕着，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平日里，面对一道道复杂的数学难题，他总能游刃有余地找到解题思路，可如今面对这两个女生的感情纠葛，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顾靖可不是什么笨蛋，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官凡舒和刘思雨对自己的心意呢？只是，他真的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吊着她们。

他太清楚感情的事拖得越久，伤害就会越深，可他同样害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让其中一方受到伤害。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心力交瘁。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许久，顾靖终于停下了脚步，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思虑再三，最终决定找李焕成帮忙。

或许只有通过李焕成之口，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官凡舒和刘思雨，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现在真的还不想谈恋爱，最起码在高考之前，他只想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想到这里，顾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给李焕成发去了一条消息：“兄弟，我真的快被这些感情的事逼疯了，你可得帮我一把……”

......

李焕成收到顾靖的消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直骂这小子不靠谱，可还是回复道：“行吧，真服了你，我帮你这一回。”

他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个“川”字，犹豫半天，给刘思雨发去消息：“思雨，有空吗？有点顾靖的事，得跟你聊聊。”发完后，他把手机扔在一旁，靠在床头，暗自祈祷这场对话别太难搞。

没一会儿，刘思雨回复了：“我有空，他怎么了？”李焕成深吸一口气，手指飞速敲击屏幕：“顾靖让我跟你说，他现在满脑子只有高考，真没心思谈恋爱，他不想耽误你，也不想因为感情分心。”发完这条消息，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

很快，刘思雨的消息弹了出来，字里行间满是委屈和不甘：“我不信！那为什么他和官凡舒一起出去不叫我？他之前对我也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说没心思谈恋爱？你是不是在骗我？”

李焕成看着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这问题可太难回答了。他挠挠头，硬着头皮回复：“我没骗你，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和官凡舒出去可能就是单纯有事，跟感情没关系。”

刘思雨哪肯罢休，又回道：“单纯有事？那为什么我约他他总找借口推脱？你别替他开脱了，他要是真对我没意思，之前就不该给我希望！”李焕成急得抓耳挠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消息的手都有点抖：“思雨，你冷静点，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看重高考了，不想这时候分心。”

刘思雨根本听不进去，继续质问：“那他和官凡舒在一起就不分心？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喜欢玩暧昧？”

李焕成感觉自己脑袋都要大了，无奈地回复：“真不是，他对官凡舒也没那意思，就是普通朋友。你就别纠结了，他真的只想好好备考。”

刘思雨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李焕成以为她终于接受的时候，她又发了一条：“我不信，除非他亲自跟我说。”

李焕成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心里直骂顾靖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回复道：“思雨，他真的不好意思跟你说，才让我转达的，你就理解理解他吧。”

又过了许久，刘思雨回复：“我早该想到的，其实我心里一直清楚，他对我从来没有那种意思，是我自己一直在骗自己。高考的确重要，我能理解，你帮我跟他说，我不怪他，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李焕成如释重负，瘫坐在床上，给顾靖发消息：“和思雨说了，她理解你，不怪你。”

顾靖立刻回复：“太感谢了，兄弟，还有官凡舒呢，你问了吗？”

“艹”

李焕成解决完刘思雨那边的事，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官凡舒。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官凡舒发消息：“凡舒，方便聊聊吗？顾靖有些心里话，托我转达给你。”

没过多久，官凡舒回复：“可以，正好我也有点事想找你。”李焕成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官凡舒这“有事想找”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顾靖说，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高考上，不想被感情的事干扰。他很珍惜和你的友谊，希望你别误会，也不想伤害你。”李焕成发完，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官凡舒回复过来，文字简洁干脆：“我明白，我也觉得现阶段高考最重要，感情的事先放放，我和他还是朋友。”李焕成看着这条消息，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忍不住感叹官凡舒的干脆。

其实，官凡舒看到消息的瞬间，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她自小在官僚家庭长大，心思细腻，早就隐隐猜到顾靖的心思。她深知在这个关键时期，感情的事确实会影响前程，所以她爽快答应，既是为了顾靖，也是为了自己。

收到李焕成的消息时，官凡舒正躺在酒店中顾靖隔壁的房间。她的目光从那行字上缓缓移开，望向窗外那棵枝桠交错的老槐树，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思绪也随之飘散开去。

“更何况，他对刘思雨也必定是这般处理。”官凡舒心底泛起一丝笃定，她很清楚顾靖的为人，在感情上向来优柔寡断，却又珍视友情，不愿伤害任何人。而她，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作为顾靖的同桌，每天近在咫尺，那些不经意间的对视，课间分享的小零食，堆积如山的试卷里藏着的小纸条，都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是刘思雨难以企及的亲密。

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岂是说淡就能淡的？官凡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她又怎会察觉不到，那些顾靖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经意的温柔与关切，在自己认真做题时，在课间打盹醒来时，他的余光总会悄悄落在自己脸上。

只是少年羞涩，未曾言明。

官凡舒是自信的，可此刻，这份自信也成了她给自己打气的最后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底那一丝不安。即便身为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的独生女，她也明白，高考是人生无法绕过的关卡，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容不得半点懈怠。

夜幕沉沉，酒店的走廊里静谧无声，唯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柔和昏黄的光，在地毯上勾勒出一片片暖晕。

顾靖和官凡舒，仅一墙之隔，却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顾靖仰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回到了自己的成长岁月。老爹顾有为，虽才刚晋升为副区长，可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了二十余载，这一路的宦海沉浮，桩桩件件都被顾靖看在眼里。那些应酬的酒局、深夜的公文、棘手的难题，还有小心翼翼维护的人脉关系，顾靖从小耳濡目染，不知不觉间，也学会了权衡利弊，谋定而后动。

想到这儿，顾靖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他微微攥紧了拳头，心中暗自笃定，自己让李焕成出面解决和两个女生感情纠葛的决定，必定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

高考的压力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横亘在他的面前，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对复杂的感情问题。他深知，在这个关键的人生节点，唯有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备考中，才是对自己、对未来负责。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驱散心中那一丝不安，脑海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官凡舒和刘思雨的面容。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统统甩开，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等高考结束，一切都会有答案。

第二天清晨，熹微的日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落在酒店的走廊上。官凡舒早早起身，精心打理了一番，站在顾靖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顾靖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看到是官凡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早啊，这么早。”

“嗯，早。不是说去A大参观吗，赶紧收拾下吧。”官凡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顾靖应了一声，匆匆回房洗漱收拾。片刻后，两人并肩走出酒店，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内，气氛有些沉闷，一路无言，两人各怀心思。

顾靖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城市的喧嚣在耳边渐渐模糊，他轻轻闭上了眼，脑海里却如一团乱麻。他知道，自己昨天让李焕成传达的话，或许伤害了官凡舒和刘思雨，可在这高考的重压下，他别无选择。

官凡舒坐在一旁，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心里却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虽说她心里早有准备，也暗自打定主意要放下内耗，专注高考。

可身为高官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如今被顾靖这般委婉拒绝，自尊心难免受挫，心里怎么可能毫无波澜，只是多年的家教让她懂得如何隐藏情绪。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阳光越发刺眼，官凡舒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先放一放。” 而顾靖，依旧闭着眼，似乎在这场短暂的车程里，寻找着片刻的宁静。

抵达A大时，日光倾洒，为校园镀上一层暖光。顾靖和官凡舒迈进校门，学术氛围与青春活力扑面而来。

顾靖望着眼前的教学楼，心中满是憧憬，暗自想着：“这就是我梦想的大学，我一定要考上，往后的日子，可得再加把劲，不能松懈。”官凡舒侧目看他，轻轻点头，“我也会努力。”她暗自攥紧拳头，心中孤注一掷的想法愈发强烈，在心底默念：“顾靖，你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的脚步。”

两人漫步校园，路过图书馆，顾靖看着那宏伟的建筑，思绪飘飞：“二模考了607，按这水平稳定发挥，上A大没啥问题。”

官凡舒抿了抿唇，满心忧虑：“我才550分，和他差得远呢，不过我绝对不能放弃，拼了命也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走着走着，他们在一处静谧的湖边驻足。湖面波光粼粼，绿树成荫，几只鸭子在水中嬉戏。这时，一对老夫妇手挽手缓缓走来，目光温和，看到顾靖和官凡舒，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年轻人，你们是小情侣吧，真有夫妻相。”老奶奶笑着说道。官凡舒的脸瞬间红透，刚想开口否认，却见顾靖嘴角一弯，既不承认也不反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老奶奶见他们没否认，笑得更开怀了，“一看就是害羞了，多般配的俩孩子。”老爷爷也在一旁点头，“A大可是个好地方，当年我和老伴就是在这里相识相知的。这里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希望你们也能在这里开启精彩的人生。”老夫妇分享着当年在A大的点点滴滴，顾靖和官凡舒听得入神，对这所大学的向往又多了几分。

官凡舒望着校园里的建筑，暗暗发誓：不管多苦多累，我一定要缩小和顾靖的差距，和他一起走进这所大学 。

从A大出来，天色渐晚，城市华灯初上。顾靖想起两人心心念念的火锅店，看向官凡舒：“去尝尝那家火锅？听说超正宗。”官凡舒眼睛瞬间亮了，笑着点头：“好啊，快走！”

火锅店门口人满为患，两人取号后，只能在狭长拥挤的等候区找了个角落坐下。周围人挤人，喧闹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店内飘出的麻辣鲜香，让人越发期待。

官凡舒被挤得有些不自在，往顾靖身边靠了靠，无奈地说：“这人也太多了，感觉要等好久。”顾靖看了看手中的号码牌，安慰道：“快了，再等等。”

等待的间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校园里的趣事聊到未来的打算，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刚在校园里那对老夫妇的调侃上。

“那老奶奶，一上来就说咱俩有夫妻相，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官凡舒想起这事，忍不住笑出声，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顾靖也跟着笑了，挠挠头说：“我也是，不过看你害羞的样子，挺可爱的。”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别过头，假装看叫号屏幕。

官凡舒微微一怔，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涟漪。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却没了之前的尴尬。

终于叫到他们的号，两人走进店内，浓郁的火锅香气扑面而来。顾靖熟门熟路地点了他们都爱吃的锅底和菜品。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桌，红油翻滚，香气四溢。

用餐时，顾靖自然地帮官凡舒调蘸料，挑出她不爱吃的香菜，还细心地提醒她：“小心烫。”官凡舒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暖烘烘的，之前产生的别扭早已烟消云散。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结账出门时，已经快九点。顾靖拿出手机查看车次，发现回省城的末班车是十点，时间紧迫。两人立刻打车前往车站，一路上，司机开得飞快，城市的夜景在窗外一闪而过。

抵达车站时，还差十分钟发车。他们拎着行李，一路小跑冲向检票口，在最后一刻登上了车。

车厢里，两人并排坐下，大口喘着粗气，相视一笑。

“这两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顾靖。”官凡舒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

顾靖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我也开心，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努力，考上A大。”

官凡舒用力地点点头：“嗯，一定！”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灯光渐渐模糊，顾靖和官凡舒的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