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归途是故乡 第107集：破茧·重生

深秋的省城，寒意如无形的触手，肆意蔓延。街边的银杏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枝桠被吹得吱呀作响，金黄的叶片仿佛脆弱的蝴蝶，纷纷扬扬飘落，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华丽的地毯。细碎的叶边沾满斑驳的雨渍，在沥青路面上晕染出深浅不一的金褐色，偶尔有车辆驶过，碾碎的叶片便裹挟着尘土，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是在诉说着深秋的寂寥。

省政府的会议室内，气氛却与这诗意的秋景截然不同，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中央空调嗡嗡运转，吐出的暖风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环形会议桌被擦拭得锃亮，倒映着头顶冷白的日光灯管，桌上摆放的矿泉水瓶整齐划一，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标签缓缓滑落，滴在会议材料上晕开小小的水痕，仿佛预示着这场会议的不平静。

王晓东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他目光紧锁着手中关于脱贫成果巩固的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份文件承载着无数贫困家庭的希望，却也揭示出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报告中，一组组数据触目惊心：部分偏远山区的脱贫户返贫率有所上升，产业扶贫项目因资金短缺面临停滞，教育和医疗保障仍存在漏洞。王晓东的眉头越皱越紧，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扶贫干部们疲惫的声音，还有贫困群众那充满期待又略带焦虑的眼神。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股裹挟着银杏叶清香的冷风灌了进来，打断了王晓东的思绪。其他参会人员陆续走进来，他们的脚步声、座椅挪动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省扶贫办主任张建国率先打破沉默：“各位，咱们都看到数据了，返贫风险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些地方产业刚有点起色，资金链断了，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资金问题确实是拦路虎。” 财政厅副厅长李婷推了推眼镜，翻开手中的账本，“可省级财政的盘子就这么大，教育、医疗、基建都在等着钱，能分给扶贫的增量有限。”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农业农村局局长陈强敲了敲桌子：“光砸钱不行！上次去青岩县，种的猕猴桃卖不出去，烂在地里，农户心寒得很。咱们得打通销售渠道，搞品牌化。” 他的提议引发一阵议论，有人点头，也有人面露难色。

王晓东听着众人的争论，脑海中不断梳理着问题的症结。他想起在调研时，一个脱贫户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说：“领导，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可娃娃生病又借了一屁股债。” 想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资金要争取，但更要把钱用在刀刃上。我建议成立专项小组，对返贫风险高的家庭建档跟踪，一户一策。产业方面，和电商平台合作，打造‘山货出乡’品牌。教育医疗这块，推行‘防贫保’，让群众病有所医、学有所教。”

“可落实起来难度不小。” 张建国皱着眉头，“基层人手本就紧张，再分人做专项，怕顾不过来。”

王晓东目光坚定：“我们可以发动社会力量，让志愿者、企业参与帮扶。各部门也要打破壁垒，数据共享，形成合力。”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银杏叶簌簌飘落，但会议室内，一场脱贫成果巩固的攻坚战已然吹响号角。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银杏叶簌簌飘落，但会议室内，一场脱贫成果巩固的攻坚战已然吹响号角。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王晓东便带着专项小组奔赴青岩县。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是层层叠叠的山峦，枯黄的草木在风中摇曳，像极了那些尚未稳固的脱贫成果，脆弱又顽强。

青岩县的乡镇会议室里，气氛同样凝重。二十多位乡镇干部围坐在一起，桌上堆满了返贫监测台账。“王省长，” 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干部举起手中的表格，声音里带着疲惫，“我们镇有三户因病返贫的，家里顶梁柱倒下后，光是医药费就压得喘不过气。‘防贫保’的申请流程太复杂，等批下来，农户已经借了不少高利贷。”

王晓东翻开监测台账，密密麻麻的记录刺痛着他的眼睛。他掏出手机，当场拨通省医保局局长的电话：“老周，‘防贫保’必须简化流程，开通绿色通道。我要看到三天内拿出方案，不能让群众被一纸文件挡在救命的门外！” 挂了电话，他转向众人：“从今天起，县里成立临时救助专班，遇到特殊情况先垫付资金，后续再补手续。”

产业帮扶的推进同样困难重重。在青岩县最大的猕猴桃种植基地，果农老陈蹲在堆满烂果的仓库里直抹眼泪：“王省长，电商平台根本看不上我们的小品牌，快递费比果子还贵，这可咋办？” 王晓东蹲下身，捡起一个表皮发皱的猕猴桃，仔细查看：“问题出在没有规模效应。咱们整合周边三个县的种植户，成立联合合作社，统一品控、统一包装。我来联系省物流集团，给咱们争取优惠的冷链运输价格。”

然而，部门间的数据壁垒成了横亘在前的另一座大山。当专项小组想要调取教育部门的贫困学生数据时，教育局以 “数据涉密” 为由拒绝共享。王晓东直接带着省大数据局的技术人员来到教育局：“老李，数据加密共享技术已经成熟，咱们现场演示。脱贫攻坚是一盘棋，谁都不能当旁观者！” 经过三个小时的调试，教育、医疗、民政的数据终于实现互通，一张精准的防返贫网络正在织就。

夜幕降临，王晓东站在青岩县的山梁上，远处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极了贫困群众眼中未熄灭的希望。手机突然响起，是财政厅李婷发来的消息：“专项资金申请通过了，明天就能拨付。” 他望着漫天繁星，握紧了拳头，这场脱贫成果巩固的战役，虽然艰难，但胜利的曙光，已经隐约可见。

深夜，王晓东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墙上的脱贫攻坚作战图。那些标注的红色返贫风险点，像一个个亟待扑灭的火苗。手机突然震动，是云溪乡发来的紧急消息 —— 联合社的猕猴桃滞销了，收购商以 “品控不达标” 为由单方面毁约，果农们守着满仓库的果子欲哭无泪。

第二天清晨，王晓东就出现在云溪乡联合社的仓库。果香混着腐烂的酸味扑面而来，果农老陈蹲在角落猛抽旱烟，烟灰簌簌落在沾满泥点的解放鞋上：“王省长，咱按要求套袋、分级，咋就不达标了？” 王晓东随手拿起一个猕猴桃，发现表皮确实有零星褐色斑点。这时，收购商代表小张支支吾吾解释：“市场行情变了，大超市只要进口货……”

“变了就该提前沟通！” 王晓东拍着满是霉斑的货架，“你们签了保底收购协议，现在一句‘不达标’就想脱身？” 他当场联系省农科院专家远程会诊，发现是近期雨水多导致的轻微霉菌感染，完全可以通过低温处理解决。转头又拨通大型商超负责人电话：“老张，咱省里的扶贫产品，你总得给乡亲们条活路吧？” 最终，在王晓东的协调下，滞销猕猴桃以成本价销往省内高校食堂。

还没等松口气，县医院院长急匆匆打来电话：石门村突发集体腹泻，二十多个村民进了急诊。王晓东立刻带队赶赴现场，防疫人员正在喷洒消毒水。“初步判断是饮用水污染。” 院长递上检测报告，“村里自打灌溉渠修好，就把井水当备用水源，长时间不用，水质恶化了。”

“是我们考虑不周！” 王晓东自责地捶了下大腿，当即召集水利、卫健部门开会。他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村落：“备用水源定期检测必须纳入村规！马上给每个村配备水质快速检测设备，三天内完成培训。” 临走前，他特意叮嘱村支书：“安排专人每天巡查水井，发现问题直接打我电话。”

正当各项整改有条不紊推进时，一封匿名举报信摆在了王晓东桌上。信中实名举报某县扶贫干部虚报养殖项目套取补贴，还附上了疑似造假的照片。王晓东不动声色，带着审计组以 “随机抽查” 名义直奔该县。面对质问，涉事干部慌了神：“我…… 我也是想多争取点资金，把村里路修好……”

“错就是错！” 王晓东把照片拍在桌上，“扶贫资金是救命钱，每一分都要经得起检验！” 当晚，他连夜组织全省扶贫系统警示教育会，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厉：“谁碰扶贫资金的红线，就砸谁的饭碗！”

凌晨三点，王晓东办公室的台灯依然亮着。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白天在石门村，一个小女孩塞给他的皱巴巴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谢谢王叔叔，我终于能上学了。” 疲惫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又翻开了新一天的工作安排 —— 明天，还有新的挑战在等着他。

办公室里，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王晓东刚把文件堆推开，准备揉揉发酸的脖颈，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响起。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皱成了 “川” 字：“是省扶贫办主任，估计是返贫问题又出现了新状况。” 玻璃保温杯里早已凉透的茶水倒映着他紧绷的面容，指尖在接听键上停顿半秒，仿佛要提前做好迎接坏消息的准备。

电话刚接通，省扶贫办主任张建国焦急的声音就带着电流刺了出来：“王副省长，大事不好！”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长岭村出大问题了！咱们重点扶持的高山蓝莓今年大丰收，结果经销商集体爽约，二十多万斤蓝莓全烂在冷风库里。” 王晓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 长岭村可是全省脱贫标杆，当初顶着压力投入千万建冷链物流，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张建国的声音更低了：“更糟糕的是，网上突然冒出视频，拍着村民倒烂果子的画面，标题全是‘脱贫成果成泡影’，现在转发量已经破百万了。”

“我马上出发。” 王晓东抓起车钥匙，公文包甩在肩上时带翻了笔筒，蓝黑墨水在文件上洇开深色痕迹。三小时后，越野车颠簸着碾过长岭村的碎石路，村口冷风库外，十几个村民正围着村委会主任理论，有人攥着皱巴巴的收购合同，有人抹着眼泪。

“王副省长！” 村委会主任老周红着眼眶迎上来，胶鞋上还沾着蓝莓汁，“这些果子再卖不出去，大伙连买化肥的钱都没了！” 王晓东掀开冷库厚重的棉帘，寒气裹挟着腐烂的甜腥扑面而来。货架上的蓝莓包装盒堆得老高，不少已经渗出紫黑色的汁水。他蹲下身，指尖蹭过一颗皱缩的蓝莓，突然问：“咱们的电商平台呢？不是培训过直播带货吗？”

老周苦笑：“试过了，可没流量，直播间就几个人看。” 王晓东掏出手机，拨通省商务厅厅长电话：“立刻协调省内电商平台，给长岭村蓝莓开专题页面，推到首页！” 又转头对秘书说：“联系省农科院，让专家连夜研究蓝莓深加工方案，果酱、果干都得搞起来。”

处理完滞销问题，网络舆情的火苗却越烧越旺。王晓东连夜召集网信办、宣传部开会，大屏幕上满是刺眼的负面评论。“堵不如疏。” 他敲着会议桌，“安排记者实地采访，把蓝莓滞销的前因后果说清楚，重点突出我们的补救措施。” 说着点开一条热评，“这个‘青山老农’质疑我们数据造假，安排专人联系他，邀请来村里当监督员。”

三天后，长岭村的情况有了转机。省商务厅组织的直播团队架起补光灯，村妇李大娘对着镜头略带羞涩地说：“咱这蓝莓，施的都是农家肥，甜得很！” 屏幕上的订单数蹭蹭上涨。王晓东站在冷风库外，看着满载蓝莓的货车驶出村子，手机突然震动 —— 网信办发来消息，负面舆情热度开始下降，最新视频里，“青山老农” 正举着蓝莓对着镜头说：“政府反应挺快，这事算我错怪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晓东摸出兜里皱巴巴的扶贫手册，在 “长岭村” 那页郑重写下：建立农产品市场预警机制，培育本地销售渠道。远处传来村民搬运货物的吆喝声，混着山间清爽的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王晓东刚结束长岭村的调研返回省城，顾不上休息，便紧急召集省农业农村厅、商务厅、供销社等部门负责人，以及省内各大商超、电商企业代表，召开农产品产销对接会。

会议室内气氛略显沉闷，来自基层的乡镇干部和农户代表局促地坐在角落，而企业代表们则西装革履，不时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王晓东扫视一圈，率先打破僵局：“各位，长岭村蓝莓滞销只是冰山一角。咱们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种出的农产品却卖不出去，这不仅是经济损失，更关乎脱贫成果的巩固。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实实在在解决问题。”

“王副省长，我们也有难处。” 某大型连锁超市采购经理推了推眼镜，“农产品品控是个大问题，上次进的一批土豆，运到仓库才发现一半都发霉了，损耗太大。” 话音刚落，另一位电商企业负责人也接过话茬：“而且物流成本居高不下，生鲜产品的冷链运输，一单运费都快赶上产品价格了，根本没法大规模推广。”

农户代表老周坐不住了，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搓来搓去：“领导，俺们也不想这样啊！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剩些老人小孩，哪懂啥品控、包装？”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部门之间、企业与农户之间各有苦衷，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王晓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调研数据：“我刚从长岭村回来，那里的蓝莓品质其实不差，问题出在信息不对称和销售渠道单一。咱们先从三个方面入手 ——” 他指着墙上的投影，“第一，农业农村厅牵头，建立全省农产品信息数据库，实时更新各地种植品类、产量、上市时间，让企业能提前规划采购；第二，商务厅协调物流企业，针对扶贫农产品推出专项优惠政策，降低运输成本；第三，供销社和电商企业合作，在各村设立农产品初加工点，统一品控和包装。”

见企业代表们仍有疑虑，王晓东话锋一转：“当然，企业不是做慈善。政府会在税收、用地等方面给予政策倾斜，同时设立专项补贴，对长期合作的企业进行奖励。” 他看向坐在前排的电商巨头负责人：“听说贵公司正在搞‘乡村振兴’专题活动，咱们的农产品正好能充实这个板块，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经过三个小时的激烈讨论，一份初步的合作框架逐渐成型。某生鲜电商当场与三个脱贫村签订了直采协议，连锁超市也同意试销部分农产品。散会后，王晓东拉着老周的手说：“老周，回去告诉乡亲们，以后种什么、怎么卖，都有专业团队指导，再也不用怕东西烂在地里了！”

夜色渐深，王晓东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他盯着桌上的会议纪要，又补充了一条：“每月召开产销对接例会，及时解决新问题。”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巩固脱贫成果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就一定能走通。

在王晓东的不懈努力下，通过多方协调和争取，农产品产销对接会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多家企业与脱贫村达成合作意向，农产品滞销问题得到了有效缓解。

几个月后，脱贫村的农产品加工厂顺利建成，电商平台也正式上线。王晓东带着李丽玔和小悠来到脱贫村。村里焕然一新，宽敞的水泥路直通每家每户，新建的加工厂里机器轰鸣，村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悠在村里欢快地奔跑着，被村里的新奇事物深深吸引。

“晓东，看到村里的变化，我真为你骄傲。”李丽玔靠在王晓东肩头，感慨道。

王晓东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我要让每一个脱贫村都能实现可持续发展，让每一位脱贫群众都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微风拂过，带来新的希望。王晓东知道，在巩固脱贫成果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但只要与李丽玔携手同行，与同僚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冲破重重阻碍，迎来破茧成蝶后的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