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如潮 第183章 珍惜身边人

士兵们三三两两来到了开会地点，他们此时已是烟尘满面，衣衫褴褛，有的还像是在睡着了一样但还能行走，匪夷所思。

侯柏然让人打来几大盆水，他命士兵们都洗一下脸，整理一下服装，大家依命做了一番清理，看起来清爽很多，侯柏然紧绷了几天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清点人数，连侯营长在内总共六十六人。

待大家坐定，侯柏然开始讲话：“兄弟们，致谢几年的追随，我们万里远征，为国效命，众皆不负国之托负，本次受命阻击，只有几个小时后我们便可完成任务，据我所知龙陵战况，我军虽突进不少，但敌顽仍据险负隅，恐一时难以光复，我军已展开全面收复进攻。此时若敌援至，主攻部必腹背受敌，功亏一篑！今我兵疲师老，弹药不足，若正面强守恐不当一疫。此时敌也如我，正在强支，今夜肯定不会警惕我们反攻，我决定组织决死队逆袭日寇，乘其兵疲之际，防守肯定松懈，凌晨五点是最薄弱的时候，大家集中剩余机枪和冲锋枪，备齐弹药，冷不防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此举定会让日军溃乱，短时间难以组织起来，这就为龙陵的光复争取了时间。此去定九死一生，是为成仁，众兄弟已完成了上锋命令，大可不必随我赴险，去留自便！若随我行者请站起来，余下可随伤员回撤至主力处。”侯柏然说完仰面朝天，等着大家决定。

过了一会儿，侯柏然正下头望向四周竟无一人坐着，他心里一热，泪水盈眶，他退后一步向众人深施一躬，良久才起。这时他才发布命令道：“众兄弟们！此行有去无回，此阵地也无人可守，尚余一干伤兵必须要送治，我命选出五人身上带伤稍重者，突击艰难，有伤恐行动迟缓，此五人全力护送伤员撤退，今晚先派一眼尖手快者乘夜潜入对岸，侦查日军军需粮草之地，行营之所，我们便可有效攻击！”

当夜，侯柏然对跟随了他三年多的传令兵俞利道：“小子，你十四岁随我从军，今有三载，多有所累，你年纪方轻，又无战斗经验，此去凶险，非你所能。我命你担负转移伤兵之重责，诸多伤员皆我骨肉，为战而伤，不可留此落入敌手，你肩负重任！不可有负！”俞利这些年追随营长南征北战抗击日寇，朝夕相处全然将侯柏然视为父兄，今晚逆袭，肯定是有去无返，他不忍就此离开视自如骨肉的尊长，他决心随侯柏然赴难！见俞利忤命，侯柏然大为光火，命士兵将他绑了起来，随伤兵后撤，俞利自知此是诀别，悲恸大哭至晕倒。

侯柏然安排好伤员撤离后，这才放下心来与日军斗智斗勇。他集中所剩的几门迫击炮，组织几个士兵从午夜十二点开始，每隔一小时炮击下对岸日军，引起日军骚动，打一次炮换一个地方，日军当夜不胜其扰，后来日军觉得这几是为了骚扰，就渐渐地放松戒备。

凌晨五点，侯柏然悄然带领余下战土渡河到了对岸，其中就有戚排长。根据侦查兵提供的信息，在日军的军火库边埋好了炸药进行引爆，同时大家隐蔽在日军军营四周，等爆炸声响起，士兵们奋勇突击敌营，四处开花，日军慌忙间如无头苍蝇乱窜，侯柏然们杀敌无数。

日军毕竟训练有素，在短暂的失秩后，日军官很快明白突击者人数不多，火力有限，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日军还能组织起有效的还击。渐渐地侯柏然们落于被围攻的境地。侯柏然冷静地指挥着同心赴难的兄弟，此时不惧死亡的他们爆发出惊人战斗力，日军虽众，一时也难以攻克。至早上八点左右，侯柏然环顾四周，尚余不到十人，且人人带伤，侯柏然仰天长啸道：“青山何处不埋忠骨！远征军兄弟们无愧军命！我等今日不是永别！是共赴来生，来生还当远征军！说完带头冲锋！”敌军一时不察，竟阵形大乱，侯柏然浑身是血，他步履坚定向前！无奈敌火力太多，侯柏然身中数十弹殒命疆场。戚排长因被倒下的房门和乱砖瓦砸晕被埋在瓦砾里，后被当地百姓发现后救下才留下一命。说到侯柏然尽忠时，戚排长已泣不成声！大哭道！我不仁，不能追随长官取义！

时萍几近晕厥，脸色苍白的两眼望向天际，似乎是丈夫魂去不远。

侯跃飞急忙请老中医给时萍号了下脉，过一会，老中医告诉侯跃飞大体无妨，只是有些情绪激动。大家此时毫无心思饮食，只围坐着劝解着时萍。

时萍双目紧闭，嘴唇苍白，她任泪水不停地流下，过了良久，她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众人只得陪着她默默地流泪。

侯跃飞给时萍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静静的站在她身边，时萍接过茶，把头靠在侯跃飞身上，她依偎良久！

戚排长擦干泪水对时萍道：“嫂子！营长他是我心中的英雄！由于那天我们的拼死逆袭，还炸了小鬼子的军火库，让日军很长时间缓不过气来，龙陵的主攻终于胜利，日援见再去也是徒劳，便无功而返。是役我军大胜，这次大捷极大的鼓舞了全线将士的信心。侯长官被追封上校，师部将侯长官厚葬在龙陵烈土陵园内。当天全师列队敬礼，鸣枪以敬英魂。他的传令兵俞利在战后请求退役，用抚恤费在烈士陵园旁买下一农家小院，以耕种为生，矢土心此生为侯长官守灵，至今已有几十年了，他还孤身一人守在那里。听说嫂子要来，他很激动，请求我一定要安排的护送您。”

听到还有部下和自己一样为丈夫坚守了这么多年，时萍心情复杂，她为俞利的几十年守护感到难过，她深知一个人的独自守望的辛苦。

众人亦被俞利的忠诚执着深深地感动了，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小俞身体还好吗？”时萍问向戚排长。

“回嫂子话，我和俞利通电话时，我感到他中气十足，应该是较康健，只是几十年了，还是一口川音。”

“川音好啊！”时萍轻呼了一声。

随后时萍的情绪稍稍舒缓过来，脸色也变正常了，她仔细地向戚排长询问了一些丈夫安葬的准确地点，还有俞利的一些个人情况。

思夫心切，第二天一早时萍便催促赶往龙陵。

到龙陵的那天是个下午，天气阴沉，还不时飘些小雨。当地的民政工作人员早已在车站守候，时萍一下车，顾不得礼仪寒喧，急切地要赶往陵园去见丈夫侯柏然。

一行人到得陵园门口，一个70多岁中等身材的男子挺身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个哨兵。当地工作人员向时萍介绍他就是俞利时，时萍急忙走上前去亲切的喊道：“你是俞利吗？”那男子听到后便知肯定是侯长官的妻子到了，他啪的一声立正，举手敬礼道：“大嫂好！远征军老兵俞利恭迎大嫂！”时萍一下握住他的手，嘴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俞利只得另一手扶着时萍，时萍紧盯了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真苦了你！我代侯柏然感谢你！”俞利听后又是一正身形道：“不苦，我命都是侯长官留下的，未能追随长官到最后，我失职！”说完，清瘦的脸上流出了两行热泪。

“你好样的！今天见到你蛮高兴，大家不要尽顾流眼泪，要开心才行！”时萍还劝解着俞利。

俞利扶着时萍往陵园里面走，里面碑列整齐，像一个个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俞利把时萍领到一处墓碑前，时萍见上面清晰刻着“侯柏然”的名字，她如遭电击，木立当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这几十年的思念，今天终于有了结果，时萍大脑一时缺血，人像失忆一样，目光直直的望着丈夫的名字，她忽然像反应过来，扑上前去，紧搂着墓碑，你是拥抱着当年的丈夫，她已哑然失声，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

过了良久，时萍才默默地站起来，侯跃飞急忙过去扶好时萍，当地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祭奠物品，时萍此时有条不紊的完成着对丈夫的祭奠礼仪，香烛的火苗燃起，似乎有了生命的热情。大家也依次进香，表达着对抗战烈士的尊重。

此后，时萍便也下定决心留在龙陵，她的余生便要在此陪伴着丈夫。俞利承诺照顾她的生活。侯跃飞见状后便在陵园不远处买了个两居室的房子，他还在当地招聘了一名年轻的女护工，工资和生活费由侯跃飞全部承担。时萍认为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坚持不用护工，在侯跃飞软磨硬泡下，最后时萍只得接受这个安排。

故事讲完，侯跃飞转头一看柳絮倒也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他情不自禁地揽过柳絮依偎在自己肩上。肖伟觉得侯跃飞最后的安排是个完美的结局。他欣赏地看着侯跃飞道：“这一路让你费心了！时萍的故事告诉我们，珍惜身边人，珍惜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