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山赶回家里的时候,时间是傍晚五点多。
乔清雨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乔青山匆匆忙忙进门,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
“大哥他回来了?”乔青山问。
“还没呢,外头看着要下雨,可能得晚点。”乔清雨冷冷道。
乔青山望了眼窗外的天色。
“不这么说,你会早点回家?”乔清雨依旧冷笑:
“你到底去哪玩了,乔青山?”
“我正在特勤局接受培训,查阅特勤局的伪人资料,为守护人类文明的伟大事业效命。”
“我信了,伪人资料好看吗?”乔清雨用一种看双马尾小精灵一样的嫌弃眼神俯视他。
“还成。”乔青山答道。
实际上,伪人的确就像是蟑螂一样,当特勤局发现伪人的时候,往往已经为时已晚。
截至目前,包括景帝国在内的全球各国,尚未开发出在前期潜伏期就精准识别夺舍伪人的技术。
从某种意义上,这件事情本身倒是给乔青山带来了某种奇怪的安全感。
穿越者被视为是伪人之中的一类,一旦被发现,最多就是三分熟和七分熟的区别。
“青山,快下雨了,去把衣服收了。”姐姐与老妈在厨房里忙活,这会儿探出头来。
乔青山于是一步步上楼,上了顶楼的天台。
乔家房子是郊区自建的三层小洋房,带个院子,单层面积其实也有个一百多平,虽然地处郊区,但一家人住着还是挺宽敞的。
第四层没有房间,是顶楼天台。
乔青山上楼的时候,乌云已经渐渐近了。
匆忙回家时还没有细看,这会儿再望天,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渐渐阴沉了下来,乌云如盖,如不可计数的黑甲军队席卷天空,有一种缓慢却巨大的平静压迫感,就连城市的摩天高楼群也匍匐在这支大军的脚下。
这会儿在顶楼望着天空,乌云渐渐迫近充塞四野,就好像天空都坍陷了,整个世界的乌云朝着他涌现而来。
远处高架桥上穿梭的车流如流动的光带,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下了高架桥,显然是下班的老爹。
天空阴沉,密集的雨点已经从远方的天空洒落而下,打落在附近屋顶铁皮上发出噼啪的密集响声。
乔青山顶着大风收了衣服下楼,正好看到房门被推开,老爹刚刚进门。
身后一个戴着黑色半框眼镜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中长发及肩,面有英气,只有发际线略微有点危险。
“青山可终于是出院了,我还指望着你带我上分呢。”他看向刚刚下楼的乔青山,面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乔青岳是家中的长子,今年25岁。
住院时就数他和乔清水这两个当哥哥姐姐的来得最勤快,乔青岳甚至为此申请了工作调动,从帝都调回了广越市的公司分部。
“哥你可算回来了!”乔清雨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指着乔青山:
“这个人仗着自己刚出院,整天不干人事,嘴是越来越贱了,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什么告状小鬼.....乔青山见状也立马扯着旁边的老妈,茶里茶气地学舌:
“妈你看小雨,管大哥叫哥,到我这就是‘这个人’,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乔清雨眼珠子直接瞪大了:“你不准学我说话!”
“就学,就学!”
乔清水端着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这样的一幕,只是默默在旁边站着旁观,嘴角不自觉荡漾开浅浅的笑意。
她早就过了这种幼稚鬼学舌的年纪,但这会儿在旁边听着,心里却不自觉有淡淡的暖意。
“大哥你看这个人....大哥?”小雨扯着乔青岳的手臂,正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家大哥似乎有短暂的走神。
“没什么。”乔青岳从走神中回过神来。
他摘下半框眼镜,低着头用眼镜布轻轻擦拭着,眼睛藏在前额刘海后看不真切。
乔青岳嘴角的笑容像是焊死在了脸上,一直都没有变过。
“就是让我想起,青山还没住院的时候了,那时候家里也整天吵吵嚷嚷的。”
“不知不觉都一年了....好像一切都没变,真挺好的。”他轻声说道。
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客厅里短暂安静了一会。
窗外雨滴落下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但乔青山不知为何却察觉到一丝不妥。
就像是运动鞋里的短袜褪到了脚后跟,明明看起来完全没有异样,但他就是有一种微妙的异样感。
他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窗外沙沙的雨落声中,鲜红如血水一样的情绪,也如潮水起伏,在此刻悄无声息地上涨了两三成。
红色槽代表的是强烈的愤怒与杀意,乔青山啥也不干每天也会缓慢增长,但这一回的涨势却格外地快。
身上迅速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炸起。
“你在看什么,手上有什么东西吗?”这时乔青岳走了过来,随意地拿起乔青山的左手看了两眼。
“下大雨天气转凉,冷了就多穿件外套。”乔青岳目光落在乔青山的手臂上,看见了根根炸起的汗毛:
“刚出院身子还比较虚,要是感冒就麻烦了。”
乔青岳顺势伸手向上,轻轻捏了捏乔青山的臂膀肱二头,露出意外之色:
“有点结实的倒是,看起来身体恢复地不错。”他仔细掂量了一下:
“我还以为住院这么久,多少会有点肌肉萎缩之类的后遗症呢...”
乔青山下意识想缩手。
手臂上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蟑螂爬过,而他鬼压身一样意识清醒但无法动弹。
“来来来,开饭了。”这时老妈张罗着全家都坐到餐桌前。
大大小小的餐盘摆满了桌面,这一天乔家的晚饭相当丰盛。
只是乔青山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青岳今晚就在家里睡吧,外头下着雨呢。”老妈开口。
乔青岳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路灯晕开的淡淡光芒里,雨水如细针倾泻而下。
“公司还有事,晚点雨小了我就走,这趟是专门回来看看青山的。”他微笑。
乔青岳大学毕业有三四年了,在市区租了一套公寓,但基本每个周末都回这边老家里住着。
“见着了人之后,我也就放心了。”乔青岳隔着餐桌,对乔青山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