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皱起眉头,凑上去看了个究竟。
她打人的时候也会见红,辩护也处理过几起凶杀案,看过一些现场的照片证据。
但这样近距离看到一个流了这么多血的死人,还是第一次。
她眉头紧锁,靠近之后,一股血腥味飘过来,刺激着鼻腔。
顺着尸体望去。
死者脑袋上被开了个洞,能看到白色的脑浆飞溅一地。
让她想起今天早餐在路边吃的那半碗豆腐脑。
“呕———”林芝再也忍不住,捂着嘴,逃亡一样,暂时退出了仓库。
“唉,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啊。”路翩对她笑一笑,虽然她没看到。
看着她仓皇逃出仓库,路翩回过头淡定蹲下来,仔细查看尸体的情况。
地面上的血四散开来,和脑浆混合在一块,渐渐晕开。尸体头上和腿上各有一个圆形的贯穿伤口。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是弹痕,不出意外的话。
尸体表情很不好,面部扭曲,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的,眉心被打穿的那个大洞更加衬得他面目狰狞。
可惜没有专业法医鉴定,不如绝对能看出来更多东西。
“你还真像模像样检查起来了,能有什么发现吗?”
林芝捂着嘴站在门外,只有一颗脑袋露出来,不能再靠近那具尸体了。
十来分钟前路翩也杀死了那个假审判长,可他死状没有这么吓人,这个已经给林芝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抽身事外,还是询问了路翩现在的情况。
“头部中弹,应该是死亡的直接原因。先朝腿上开了一枪,不然凶手没有必要在一枪爆头之后又往腿上补枪。”路翩分析着,又把尸体翻了个面,伸手在原本尸体脑袋的位置摸索起来。
“所以凶手是想拷问这个人?先在腿上打一枪,逼他说点什么,问出来之后再杀了他?”林芝站在门外也加入了分析,只是说话都得靠喊。
“有可能,脑袋上弹孔是从上往下射入的,从后脑上面进,眉心出,有一定角度。看样子是跪在地上,从身后被处决了。”
路翩终于在地面上摸索出来什么东西,把它从地板里面抠出来。
“嚯,你还当上法医了?还有什么是你能看出来的?”
“这个。”路翩转身,把掏出来的东西展示给林芝看,“虽然不知道你看不看的清楚。”
“弹头,标准的九毫米,这要是警察咱们都可以直接查膛线痕破案了。”
“可惜我们不是。你有什么头绪吗?我不认识这家伙,也不知道他的死跟咱们有没有关系。”林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皱着眉头向尸体靠近了几步。
“你摸摸就知道了,还热乎着呢,才死没多久。你说能有这么巧的事?”
路翩语气很轻松,但是表情却十分严肃。
九毫米的子弹,92式的手枪就用的这种,符合一般配枪的型号。
路翩靠着仅有的线索追查到这儿,结果前脚人刚死,后脚路翩就到这儿了。
很难想象这不是安排好的。
或者说,有人知道路翩要来查,所以赶在路翩到之前,杀死了他。
那就是纯粹的杀人灭口,不想让路翩查到什么东西。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林芝点头,这样“巧合”的案件有点太明显了。
“我就说当时我们不能放跑他的,放跑叶鸿博。”
符合眼下条件的,毫无疑问只有叶鸿博。
路翩苦笑一声:“我们也追不上啊,坐电梯哪里有速降快。”
枪也好,逻辑也罢,路翩只能想到人是叶鸿博杀的这一解释了。
他才刚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反手就开始作对。
“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吧。这么藏不就恰好说明你有问题?”
路翩低头看着那具尸体,它被翻过来,正面朝上,“趴着颈椎容易落下病根,还可能落枕。听我一句劝,就这么睡吧。”
尸体扭曲的脸仿佛在两人面前抽搐,诉说出来自己的冤屈和愤恨。
还有对路翩地狱笑话的控诉和指责。
“别这么瞪着我,又不是我杀了你。不过四舍五入,你也是因为我死的。”路翩靠在仓库的工作台上,思索了半天,还是点了根烟。“叶鸿博是为了隐瞒什么,才杀了你的吧。”
“你以前不认识叶鸿博?”林芝问。
“至少我不认得他。他说不定暗恋我呢?”打火机的火苗点燃香烟,路翩把它送到唇边。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算得这么准,恰好赶在我来之前给咱们诚哥干掉了。”
“自我安慰一下,至少证明叶鸿博绝对和这个该死的游戏有关系。”路翩缓缓吐出一口烟。“咱们没白跑一趟。”
路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叶鸿博就这么神机妙算,能算准自己这会儿会来这个仓库?
把自己唯一的线索都掐灭了。
本来路翩还指望着从诚哥这儿套出不少好东西的,毕竟现在可是有『真实边界』加持。
可惜啊可惜。
“这王八蛋心思还挺缜密,我刚刚撬锁撬半天。也就是说叶鸿博走之前还摸走钥匙锁了门。”
“锁门。”林芝有些不解,“锁门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知道咱们要来,就也应该知道我们一定会撬锁吧?”
不管怎么想,这锁门的行为都像是脱裤子放屁○| ̄|_=3,多此一举。
可是话又说回来,经历了那场神经病法庭,路翩明白,很多违和的不该存在的矛盾,最后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与其想这个,你不如想想为什么我们俩现在还没被打死。”路翩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吸一口烟。
感受着香烟的气息冲向大脑的快感。
“假设你是叶鸿博,你还有另外一把枪,你把诚哥杀人灭口了,你还知道我会来这儿调查。你会怎么做?”
林芝恍然大悟:“我一定会提前埋伏在这儿,守株待兔,然后一枪打死你个憨批。”
“为什么是憨批啊。”路翩吐出一口浓烟,理清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