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归来：血染九重天 第4章 妖谷幽影

晨雾未散，叶无殇跟着白霜在陡峭的山壁间穿行。脚下的藤蔓突然蜷缩蠕动，化作细小的灵蛇形态，却在触碰到白霜掌心的荧光后温顺地退开。前方云雾翻涌，隐约可见参天古木上缠绕着璀璨的星芒，每片树叶都泛着琉璃般的光泽——那是妖族以本命精血浇灌百年的「灵枢木」，枝叶可断因果，根系能锁时空。

“到了。”白霜驻足，指尖在虚空划出三道狐形符文。山壁轰然震动，云雾如帘幕般向两侧掀开，露出隐藏在峭壁中的巨大洞穴。洞口悬着九盏青铜灯，灯油竟是凝固的月光，灯芯上跳动着幽蓝的鬼火。

叶无殇刚踏过洞口，忽觉浑身一沉，仿佛有千万斤巨石压在肩上。抬头望去，洞顶倒悬着数百具妖骨，每具骨架的眉心都嵌着发光的妖核，骨链上刻满晦涩的咒文。

“这是「妖骨鉴心阵」。”白霜低声解释，“唯有对妖族无害之人，方能通过。”

话音未落，左侧骨架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妖核红光大作。叶无殇体内的九幽蚀天诀本能运转，漆黑魔气刚要溢出，白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传来温暖的灵力：“收敛魔气，用心感受妖族灵脉。”

叶无殇闭目凝神，试着将魔气融入周围的自然之力。当他想象自己化为山间清风时，肩头的重压骤然消失。再睁眼，那些妖骨已停止颤动，妖核泛着柔和的微光。

洞穴深处传来脚步声，十余道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为首者身披孔雀翎羽织就的华服，额间镶嵌着菱形的蓝宝石，尾羽在地面拖曳出细碎的磷光——正是妖族七大分支之一的青丘狐族长老。

“圣女殿下，您终于回来了。”长老单膝跪地，目光却警惕地落在叶无殇身上，“但您为何带人类进来？还是个修炼魔功的人类？”

白霜正要开口，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穿过三道由藤蔓编织的光幕后，叶无殇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地下空间中，悬浮着无数发光的水母状生物，照亮了整个洞窟。中央的石台上，盘坐着一位银发男子，其额间生着鹿角，身后拖着九节蛇尾，正是妖族现任领袖——烛阴妖皇。

“参见妖皇陛下。”白霜恭敬行礼。

烛阴妖皇睁开眼，目光如炬：“霜儿，你可知仙界已布下天罗地网？玄霄真人亲率三千仙兵，正往西南妖脉而来。”他忽然看向叶无殇，“而你身边这位...体内竟有魔尊的气息。”

叶无殇浑身紧绷，却迎上妖皇的目光：“在下叶无殇，本是仙界炼丹阁外门弟子。三日前觉醒九幽蚀天诀，方知自身与魔尊有所关联。”他顿了顿，“我在仙界时，曾偷听到玄霄真人与神秘人密谈，他们计划在月圆之夜血祭妖族，以此增强封印魔尊的力量。”

洞穴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怒低吟。一名虎族长老猛然站起，额间虎纹泛着金光：“果然！仙界根本不是要除魔，而是想借我们的血稳固封印！三百年前的阴谋，如今还要重演！”

“虎啸长老慎言。”烛阴妖皇抬手示意，目光却始终落在叶无殇身上，“人类，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仙界的诱饵？”

白霜突然上前，掀开左袖。月光般的荧光从她手腕处的狐形胎记扩散，在虚空中凝聚出一幅血色画面：三日前的山林中，赵凌等人追杀白霜，叶无殇挺身而出，幽蓝火焰焚尽追兵的场景。

“这是「妖瞳回溯」，唯有妖族圣女才能施展。”白霜道，“他不仅救了我，还在丹火焚身时觉醒了九幽蚀天诀。陛下，您难道感觉不到吗？他体内的魔气，与三百年前魔尊留下的本源气息，竟有七分相似。”

烛阴妖皇瞳孔微缩，蛇尾骤然绷直。其他长老纷纷起身，目中露出震惊之色。

“不可能...”鹿族长老喃喃道，“魔尊明明已被封印在九重天阙，他的本源怎会出现在人类体内？”

叶无殇抓住机会，将自己被仙界弟子陷害、丹炉爆炸后觉醒记忆碎片的经过如实相告。说到父母失踪前留下的血色符文时，他撩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若隐若现的幽蓝印记——正是那日丹炉中浮现的符文。

烛阴妖皇忽然站起身，蛇尾重重砸在地面：“当年魔尊陨落前，曾留下「魔心转世」的预言。他说，若三界陷入不公，魔心将在凡世重生，以血与火重塑秩序。”他盯着叶无殇的印记，“而你心口的「九幽印」，正是魔尊本源的象征。”

洞穴中一片寂静。白霜突然跪地：“陛下，如今仙界借除魔之名剿灭妖族，实则是想掩盖三百年前的真相。叶公子修炼九幽蚀天诀，又与魔尊本源共鸣，或许他就是预言中的「魔心转世」。我们若与他结盟，或许能揭开仙界的虚伪面目。”

虎啸长老却冷哼一声：“圣女殿下别忘了，三百年前正是人类修士联合神界，将我们妖族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仙界要灭我们，你却要相信一个人类？”他猛然看向叶无殇，“就算你有魔尊气息又如何？谁知道你是不是仙界培养的傀儡，故意来骗取我们信任？”

话音未落，虎啸长老突然出手，掌心凝聚出丈许长的虎形光刃，直取叶无殇咽喉！

叶无殇本能地运转九幽蚀天诀，漆黑魔气化作盾牌。光刃劈在魔气上，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但虎啸长老修为深厚，光刃竟在缓缓推进，割破了叶无殇的嘴角。

“虎啸！”烛阴妖皇厉声喝止。

白霜同时出手，指尖飞出三道狐形光链，缠住虎啸长老的手腕。但就在此时，叶无殇突然福至心灵，魔气中竟融入了一丝丹道之力——那是他在炼丹阁多年领悟的控火之术。漆黑火焰骤然变得粘稠如胶，将虎啸长老的光刃死死黏住。

“好个丹魔同修！”鹿族长老惊呼。

虎啸长老撤回光刃，眼中闪过惊讶：“人类，你竟能将丹道与魔功融合？”

叶无殇擦去嘴角的血迹，正色道：“我虽出身人类，但仙界对我亦如对妖族般残忍。他们毁我面容，夺我丹炉，欲置我于死地。如今我与妖族，皆为仙界砧板上的鱼肉。”他看向烛阴妖皇，“若妖皇陛下信我，我愿潜入仙界藏书阁，寻找三百年前封印魔尊的真实记载。我在炼丹阁多年，熟知仙界典籍存放之处。”

烛阴妖皇沉默许久，忽然转身指向洞穴深处的壁画。那壁画上，魔尊幽冥与妖皇并肩而立，共同对抗漫天神佛，下方是无数妖族战士与人类修士厮杀的场景。

“三百年前，魔尊曾与我妖族结盟，欲打破神界对灵气的垄断。”烛阴妖皇声音低沉，“但人类修士背叛了我们，在决战时祭出「天道封魔阵」，不仅封印了魔尊，更将罪名扣在妖族头上。从此，我们妖族便成了仙界砧板上的鱼肉。”

他忽然看向叶无殇：“若你真能找到当年的真相，或许能解开妖族背负三百年的冤屈。但仙界藏书阁位于九重天阙，有「周天星斗阵」守护，唯有内门弟子持玉碟方能进入。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能做到？”

叶无殇想起赵凌腰间的内门玉碟。那日在山林中，他曾趁乱取下对方的储物袋，里面正有一枚刻着“玄”字的玉碟——那是玄霄真人亲赐的内门令牌，可畅通无阻进入藏书阁。

他取出玉碟，递向烛阴妖皇：“三日前与仙界追兵交手时，我夺下了这枚玉碟。据我所知，持有此碟者，可在内门畅通无阻。”

鹿族长老接过玉碟，仔细端详：“确实是玄霄一脉的「玄字碟」。此碟以玄霄真人的一缕神念祭炼，等闲修士无法仿制。”

烛阴妖皇忽然露出笑意：“看来，天意并未放弃妖族。”他转向白霜，“霜儿，你随他一同前往。你的「妖瞳术」可识破幻术，「狐影步」可避开阵法。记住，藏书阁第三层的「天道秘卷」，记载着当年封印魔尊的全部细节。”

白霜刚要答应，叶无殇却摇头：“不可。仙界如今必定在通缉白姑娘，她若同行，太过危险。我一人前往即可。”

白霜却狠狠瞪他一眼：“别忘了，你根本不懂妖族的秘传阵法。藏书阁内的「星斗阵」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换位，没有我的「妖瞳术」，你连第一层都进不去。”

虎啸长老忽然抱拳：“陛下，我愿带虎族精锐，在九重天阙外接应。若仙界敢动他们分毫，我虎族便血洗仙门！”

其他长老纷纷响应，洞穴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烛阴妖皇点头，眼中闪过欣慰：“好！三日后便是月圆之期，玄霄真人定会在「斩妖台」举行血祭。我们便趁此时机，兵分两路——叶公子与圣女潜入藏书阁，我等率妖族精锐突袭斩妖台，揭露仙界的阴谋！”

说到此处，他忽然取出一枚菱形玉佩，递给叶无殇：“这是「妖骨令」，可调动残存的妖族暗桩。若在仙界遇到危险，捏碎此令，自会有妖族修士接应。”

叶无殇接过玉佩，忽觉掌心一痛。低头看去，心口的九幽印竟与玉佩产生共鸣，幽蓝光芒顺着经脉蔓延全身。他忽然想起昏迷时看到的画面——那个黑袍男子曾握着同样的玉佩，与烛阴妖皇击掌而笑。

“公子，该准备了。”白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们需在明日正午前抵达九重天阙，趁星斗阵最弱时潜入。”

离开妖谷时，叶无殇回头望去。烛阴妖皇正站在洞口，银发在风中飞舞，九节蛇尾缓缓摆动，宛如一尊守护最后家园的古老神只。洞穴深处，传来幼妖们的啼哭声，还有妖族修士们打磨兵器的叮当声——这是一个即将背水一战的族群，而他，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在想什么？”白霜轻声问。

叶无殇凝视着手中的妖骨令：“我在想，三百年前的魔尊，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仙界要如此惧怕他？”

白霜沉默片刻：“据族中古籍记载，魔尊并非嗜杀之人。他曾力排众议，与人类修士结盟，欲建立人妖平等的世界。但人类高层畏惧他的力量，最终选择背叛。”她忽然看向叶无殇，“或许，你体内的记忆碎片，能告诉我们真相。”

两人在山林中穿行，白霜忽然停下脚步，指尖凝聚出一团荧光。荧光中浮现出叶无殇的倒影——原本狰狞的疤痕已淡化许多，左眼也能完全睁开，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流转着细微的幽蓝光芒。

“你的伤势恢复得很快。”白霜道，“九幽蚀天诀不仅能吞噬灵气，还能修复躯体。但你要小心，此功每进阶一层，便需吞噬等量的魔气。若无法控制，便会被魔念反噬。”

叶无殇点头，想起昨夜运功时，脑海中曾闪过屠杀仙界弟子的冲动。他深吸口气，运转从妖谷中学来的「灵枢静心诀」，将躁动的魔气压制下去。

夜幕降临，两人在一棵灵枢木下歇息。白霜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几粒晶莹的药丸：“这是「清魂丹」，可压制魔功带来的暴戾。你每日服用一粒，可保心神清明。”

叶无殇接过药丸，忽然发现白霜的指尖在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你受伤了？”

白霜勉强一笑：“无妨，只是在妖谷中动用了太多妖力。”

叶无殇想起白天她施展妖瞳回溯时，瞳孔曾闪过血色。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贴上白霜的后背，运转九幽蚀天诀。漆黑魔气刚要溢出，却自动转化为温和的灵力，流入白霜体内。

白霜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叶无殇：“你...你竟能转化魔气为灵力？”

叶无殇自己也很惊讶：“或许，因为我同时修炼丹道，能调和魔气的阴戾。”

白霜的脸色渐渐好转，眼中泛起涟漪：“叶公子，你可知，自三百年前那场背叛后，妖族便立誓不再相信人类。但你...让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

月光透过灵枢木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叶无殇看着白霜耳尖未褪的淡红，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炼丹阁，他曾救下一只受伤的小狐狸。那狐狸的眼睛，竟与白霜此刻的眼神一模一样。

“白姑娘，你...是不是曾被人类救过？”叶无殇忽然问。

白霜愣住，眼中闪过惊讶：“你为何这么问？”

叶无殇回忆道：“三年前，我在山间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它的左前爪有一道浅红色的胎记。我用丹药治好它后，它便消失了。”他看着白霜的手腕，那里正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红印记，“刚才你施展妖瞳术时，那印记发出了红光。”

白霜沉默许久，忽然轻笑出声。她指尖划过手腕，浅红印记化作狐狸形态：“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当年我偷跑出来玩耍，被人类修士打伤，是你用聚灵丹救了我。后来我想报恩，却发现你已被送入炼丹阁，受尽欺凌。”

叶无殇怔住。原来，命运的红线，早在三年前就已埋下。他忽然想起父母失踪前，曾对他说过：“殇儿，记住，这世间非黑非白，人心亦正亦邪。真正的正义，需要自己去守护。”

山风拂过，灵枢木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远处，传来仙界巡山弟子的呵斥声。叶无殇站起身，眼中闪过坚定：“走吧，我们去九重天阙。我倒要看看，仙界高高在上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腌臢事。”

白霜点头，指尖在虚空划出三道符文。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唯有灵枢木的荧光，在山间摇曳，如同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

这一晚，妖谷深处的烛阴妖皇独坐高台，望着手中的古老画卷。画卷上，魔尊幽冥与一位丹道修士并肩而立，两人手中分别握着魔剑与丹炉，脚下是尸山血海，却面带微笑。

“老伙计，你的转世终于来了。”烛阴妖皇轻声呢喃，“三百年前的遗憾，就让我们的后辈来弥补吧。”

他抬头望向天际，九颗黯淡的妖星正在逐渐亮起，如同妖族即将燃烧的最后血脉。而在更遥远的九重天阙，玄霄真人正站在斩妖台畔，望着手中的血色玉简，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他知道，一场颠覆三界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