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交给你三叔我,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曾三拍拍胸脯笑道:“你看这酒楼的生意那么好,天天座无虚席,客满如云,肯定是日进斗金啊。”
“有三叔帮你打理酒楼,你就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秦川笑了笑,忍俊不禁道,“如果是旁人打理,我倒确实不那么担心。”
“但这酒楼的掌柜是你,我不得不事事上心啊。”
曾三笑容一僵,“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侄子,我可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我父亲承认过你这个兄弟。”
秦川耸耸肩笑道,“我只记得,当初我父亲和叔父们战死沙场,你连丧礼都没有来参加。”
“就急不可耐地带着五千两银子,跑去宋家孝敬宋廉。”
“你只是我父亲所任命的一个掌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再一口一个大侄子,就休怪我翻脸了。”
秦川这咄咄逼人的冷漠态度,使得曾三脸色一变再变,表情变得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今早知道秦川的疯病痊愈,恢复正常,并直接清算宋家,将宋廉一家人都打入死囚。
曾三当时便颇为惶恐,甚至想要直接跑路。
但他犹豫再三,终究舍不得丢掉福缘酒楼这个来之不易的聚宝盆,所以才硬着头皮留下。
原本曾三还天真地幻想,自己能随随便便蒙混过关。
他堂堂在京城混了一辈子的老油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屁孩?
但没想到,秦川年纪轻轻,大病初愈,便如此行事老辣,雷厉风行。
散发出的压迫感,甚至都不亚于当初的秦擎苍,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我的话,说清楚了吗?”
秦川淡淡道,“如果清楚的话,就赶紧把这一年来的账本给我取来。”
“是……”
曾三悻悻点了点头,根本不敢忤逆秦川。
乖乖走到柜台,取来厚厚的一摞账本,硬着头皮交给秦川。
秦川拿起最上面的账本,啪啦啪啦随意翻看了几页。
随即便又将账本合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最近的三个月,平均每天进账十两银子。”
“抛去进价和工钱,净利润只有不到五两。”
“曾掌柜,你觉得这个账目对吗?”
“没……没问题啊。”
曾三勉强挤出个笑容,讪讪道,“大侄子……不不,少爷,您没干过酒楼,自然不清楚。”
“别看咱们酒楼天天那么多客人,其实利润可薄了。”
“这两年来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这条街上都已经黄了好几家店。”
“咱们福缘酒楼也就仗着薄利多销,每天才能有这么多客人啊,一直维持到今天啊。”
“是吗?”
秦川嗤鼻一笑,“曾掌柜,你是拿我秦川,当三岁小孩来骗吗?”
“我……”
曾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
秦川不紧不慢走到一桌客人边,淡笑道,“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
“你们这道清蒸鱼,卖多少钱一盘?”
两名客人满脸懵逼,回答道,“十五两银子一盘……怎么了?”
“没事,只是问问而已。”
秦川微笑道,“那这道珍茸焖鸡,卖多少银子一盘?”
“二十两银子……”
“那这坛酒呢?”
“二十五两一壶……”
听着客人们如实向秦川报着菜价,曾三嘴角微微抽搐,面如死灰般绝望。
待询问完之后,秦川不紧不慢转头看向他,微笑道,“曾掌柜,好一个薄利多销。”
“这一桌客人,一坛酒三道菜,人家便花了将近七十两银子。”
“你一天才进账十两银子,是怎么记的账?”
“我……我……”
曾三脸色惨白,一时无言以对。
秦川淡然喝道,“账房!”
账房先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刚刚面对气势汹汹的秦川,在柜台内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言语。
此时被秦川开口叫到,便又立刻一瘸一拐走上前,“少爷,有何吩咐……”
秦川淡淡道,“柜上现在有多少银子,拿来给我看。”
“这……”
账房先生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下意识小心翼翼看了曾三一眼。
“你看他做什么?”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你觉得是他有能力让你滚蛋,还是我有能力让你卷铺盖走人?”
“小……小人知道了……”
账房先生悻悻点了点头,取来另一本账簿,毕恭毕敬交给秦川。
秦川打开后翻看了几页,再次忍俊不禁,怒极反笑。
“曾掌柜,你真是好样的。”
“按照你记的账,账上每天都有盈余,现如今应该也有千把银子。”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现在柜上,只有五十两用来找零的散碎银两?”
“我……”
曾三咕嘟吞了口唾沫,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狡辩。
秦川却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微笑道,“还有,买菜进货是后厨的事,你身为掌柜的却每天都要亲力亲为。”
“每天进货,你都要从账上支上银子,少的时候**百两,多的时候将近两千两。”
“每月利润只有三四百两,进货却要花五六万两。”
“你告诉我,天下有人这样做生意吗?”
被秦川彻底戳穿了自己的小动作,曾三再也无话可说。
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秦公子,我……我知道错了……”
“求公子看在我和秦将军多年交情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你还有脸说交情二字?”
秦川忍不住嗤鼻一笑,“我父亲当初为了让你有一碗饭吃,自掏腰包给你开了这家酒楼,让你做他的大掌柜。”
“若没有我父亲的接济,你现在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泼皮破落户,能穿上这光鲜亮丽的长袍马褂?”
“而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父亲的?”
“一年前,我父亲战死沙场,我秦家遭逢巨变。”
“你却连灵堂都没有去过一趟,更没管过我的死活。”
“你这种贪财无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也配在我面前说恩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