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原本他并不愿和与余盛川,产生太多的交集。
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派人暗中调查他的罪证。
即便这家伙比较迟钝,杨文忠肯定也有所察觉,并提醒了他。
现如今收网在即,和他打交道越多,便越有可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但是,先前陛下确实提起过,要为自己物色一处宅邸,作为卫国公府。
秦川思忖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就依余大人之意。”
……
当即,秦川回到府中,让王伯招呼下人们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家。
待收拾完毕,便赶着几辆车,动身前往新府邸。
来到新府邸处,下人们都不由惊叹连连。
这座府邸,不仅位于最繁华的地段,距皇宫仅两条街之隔。
单单是门楣之光灿,便远远凌驾于天赐侯府之上。
门口两座偌大的石狮子,高大威猛,霸气外露。
牌匾之上“卫国公府”四个大字,更是散发出强烈的威严。
下人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显然对这座新府邸很是满意。
秦川却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余盛川拱手示意,热情笑道,“秦大人,请吧。”
开门之后,看到院内的情景,下人们再次为之一惊。
偌里外三进套院,处处都弥漫着奢靡之风。
院中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假山流水,贵气逼人。
面前一条长毯,皆是由蚕丝编织,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每一寸都价值不菲。
这条长毯却从院门直达正府大门,足足百尺见长。
更别提院内的石台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鸽子蛋大小的珍珠,色如鲜血娇红欲滴的玛瑙,六尺高的南海珊瑚,每一样都价值百金。
这豪华的装潢,以及昂贵的珍宝,都使得下人们如进了大观园一般,一个个都看花了眼。
“秦大人,如何?”
余盛川狡黠笑道,“本官为你安排的这座府邸,你可还满意?”
“余大人的深情厚谊,令下官不胜惶恐。”
秦川淡淡道:“但请恕秦某,实在是盛情难却。”
余盛川微微一怔,狐疑道,“为何?”
秦川微笑道:“余大人,陛下下达的旨意,应该是命你为我物色一处府邸。”
“但这些昂贵的珍宝,却是从何而来?”
“这个……”
余盛川笑容一僵,讪讪道,“这只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而已。”
“秦大人贵为国公,更是忠良秦家之后,若是府邸太过寒酸,岂不遭百姓们非议嘲笑?”
秦川忍俊不禁道,“余大人,言重了吧。”
“我只听过百姓痛骂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还未曾听过有哪位清正廉明的好官,会被百姓们唾骂嘲讽。”
“我秦家的祖训,便是厉行简朴,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不饮盗泉。”
“住在这样穷奢极欲的府邸中,非但我会如坐针毡,寝食不安。”
“只怕我父亲和祖先的灵位,也都不得安息。”
说罢,秦川对下人们淡淡喝道,“将行李全部装车,回家!”
下人们微微愣了愣,脸色变得复杂些许。
他们才刚刚搬来,结果连门都没进就要回去?
老爷这不纯纯瞎折腾么?
但秦川有命,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将刚刚搬进院子的行李,又重新搬出去装车。
“等等,等等!”
余盛川顿时有些慌了神,焦急道,“秦大人,你这是何必?”
“拜托你给我个面子,就先在这府邸住下,我在陛下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这些饰物,若是你不喜欢,我回头命人抬走不就是了?”
秦川转头看了余盛川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大人,虽然我秦川生来,并不大信奉鬼神风水之说。”
“但住在这种宅邸里,我可睡不好觉。”
余盛川小心翼翼问道,“秦大人此话何意?”
“余大人,你以为换一块牌匾,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秦川淡淡道,“这座府邸,不正是当初的三王爷的固王府么?”
固王李延吉,是先皇第三子,李玉堂之兄。
昔日先皇重病弥留,人事不省,诸皇子为争夺大位,明争暗斗,各显神通,几乎拼得头破血流。
三王爷李延吉,便是李玉堂最大的竞争对手,没有之一。
李延吉是先皇最为喜爱的皇子,熟读兵法,精通诗文,允文允武。
并且彼时朝中,太子英年早逝,二王爷体虚多病。
不论按照顺位继承,还是先皇圣意,李延吉都是继承大位的最好人选。
朝中文武多心向与李延吉,各地的封疆大吏也纷纷站队。
若非后来,李玉堂笼络住杨文忠,得到了世家大族的支持,根本连和李延吉同桌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夺嫡之争到了最后,其他皇子或被软禁,或被赐死,只剩下李延吉和李玉堂两人之间的对决。
最终李玉堂是如何夺取最后的胜利,至今仍不得而知。
有人说,李玉堂是依靠李旭东等一批勇将,击败了李延吉的心腹,得到了各地封疆大吏的支持。
也有人说,李玉堂是在杨文忠的帮助下,篡改了先皇遗诏,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
但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最后的最后,李玉堂所掌握的势力,都还比不上李延吉。
哪怕后来即位九五,君临天下,李玉堂也未敢杀了李延吉。
而是封他为辽东王,发付到偏远辽东之地,才算稳住群臣和众将之心。
直到现在,放眼整个大乾天下,陛下最忌惮者,无疑就是李延吉。
因为李延吉不仅有野心,更有能力。
辽东之地地势偏远,物资匮乏,本是最为贫瘠苦寒之地。
但在李延吉的治理下,仅仅数年之间,便发展得物资充盈,钱粮富足。
还操练出八万辽东军,实力强劲,兵强马壮。
正因如此,李玉堂宁愿边关防卫空虚,也要在辽东与京城之间的幽州,设下十万兵马布防。
就是担心李延吉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挥师南下,直捣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