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晨雾渐散。
晨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林间。
毕阳坐在一截布满了青苔的断木桩上,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玉高强兄弟——
两人肌肉虬结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本是活龙一般的年纪,却隐约透着病态的苍白。
仿佛被抽干了精血的凶兽,徒留一副空壳。
余光瞥见,玉高强还在用拳头捶打自己胸膛,沉闷的“咚咚“声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这个曾能边运功边连冲十二回的猛人,此刻衣襟散乱,露出泛着紫斑的皮肤,活像被虫蛀空的青铜鼎。
毕阳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两人也曾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啊!
他突然想起了,今日的验收大典上,那些欢呼的新魔种。
他们也是同样的天真,同样的愚蠢。
都是这苦老根这初圣的受害者。
玉高强两兄弟,这么好的天赋用来修炼《道心种魔**》实在可惜。
自己在魔门单打独斗,也有些乏力。
不免心中一动,打起了忽悠他们二人加入的主意。
当然有些话,肯定不能明说。
面对玉高强二人如饥似渴的眼神,和能不能继续开冲的追问。
毕阳不好直接回答,只好旁敲侧击的提醒,暗示对方魔功的一些特别之处。
“小强啊……小章……”
毕阳的喉头动了动,他试探性的问道:“除此之外……修炼魔功之时,还有没有别的异常呢?”
玉高强闻言一愣,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异常?教主赐我们无上魔功,助我们突破境界,有何异常?”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震得衣襟簌簌作响:“一年时间我便修炼到了炼气大圆满!足以说明这魔门顶级魔功的厉害!”
“不过……倒是这功法越练越燥,前几日我运功时险些把蒲团烧穿!”
毕阳的眼角抽了抽——你那是魔功烧的吗?
我看是你烧的!
毕阳忽然倾身向前,低声的提示:“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为何教主严禁魔种进行双修?”
“当然是为了保住元阳!”
玉高章抢着回答,眼中闪烁着狂热之火。
“教主说过,童男之身才能将魔功炼至大成!”
他猛地扯开了衣领,露出外强中干的身子,豪气干云的说道:“等我们魔功修炼圆满,我玉高章,定要叫那群双修妖女们,嗷嗷求饶——”
“对!没错!我们俩兄弟一定要超尽神魔!”
玉高强也抢着说道:“不光是魔门妖女,就连那些正道仙子,也统统养在后宫,全超了!”
毕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一个超尽神魔!
他盯着玉高章兴奋到发红的脸,突然明白了,为何苦老根偏爱这对兄弟。
这般纯粹又贪婪的蠢材,又天资卓绝,简直是修炼魔功最完美的薪柴!
山风卷着落叶,掠过毕阳的脚边。
他再度压低了嗓音:“若是我说……你们恐怕等不到大成的那一天呢?!”
玉高强兄弟同时僵住了。
三息之后。
玉高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树梢寒鸦四散:“毕师兄莫开玩笑!教主可是当面夸过我俩,说我们可是顶尖的魔功奇才!”
“倒是你总是一副肾虚相,该不会自己不行就诋毁魔功吧?”
毕阳:“……”
好好好!
毕阳闻言,反而心中一喜,玉高强兄弟二人确实头脑简单!
他准备继续忽悠这两个种马天才,只要大家的敌人一致,那就是战友。
暮色渐沉,树影婆娑。
毕阳与玉高强兄弟相对而立,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你们再仔细想想……”
毕阳目光微闪,循循善诱:“比如,再魔功运转之时,有没有突然的‘无力感’,或者……”
说着,他故意的放慢了语速,仿佛在引导他们回忆:“或者是一种说不清的‘消逝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吞噬着精力。”
“莫名的东西悄悄的从生命里流逝了……”
玉高强和玉高章身形魁梧,但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疲惫。
“嘶……”
弟弟玉高章思索了半天:“以前没觉得,你一说倒是让我想起……”
毕阳眼前一亮:“想起什么?说!”
“以前确实流逝过很多,量也很足!”
“最近就没有那么多了,而且很淡,像水一样!”
什么玩意!
毕阳差点要骂人,谁问你那个了!
哥哥玉高强这时低声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时觉得气血运转不畅,像是被什么抽走了一样……”
毕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但很快恢复严肃:“记住,好好感受这些异常,但别声张。”
这两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并非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件事不能明说,必须要靠他们两个自己想明白!
否则,暴露了自己知晓魔功吞噬寿命的秘密。
万一他们告到苦老根那里去。
后果很严重!
毕阳目光深沉,压低声音道:“你们回去后,安心修炼魔功,但切记——”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不要再服用潜能丹了。”
“同时,不要不带脑子就运转魔功,一定要细细的体悟,魔功运转时自身的变化。”
兄弟俩一愣,玉高强皱眉道:“可教主说潜能丹能助我们突破……”
毕阳抬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算计:“听我的,先停用。”
他拍了拍玉高强的肩膀,故作关切:“凭你们兄弟的天赋,就算不用潜能丹,也能突破到筑基!”
“区别只是时间晚了几天而已!”
“真的想服用潜能丹,就等筑基以后,一切正常了再用!”
“等你们筑基后,若有疑问,随时来找我。”
玉高强和弟弟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毕阳说的没错,他们二人天赋奇高,就算不用潜能丹,筑基也不在话下。
毕阳是教主苦老根钦点的“学习顾问”,听他的,停用几天也无妨!
于是,二人带着疑惑,点了点头:“好!我们听毕师兄的!”
毕阳满意地笑了笑,又交代了几句,将自己栖身的快活洞的方位,告知了他们。
随后目送兄弟俩转身离去。
他们的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而毕阳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风掠过树梢,仿佛在低语,而毕阳的计划,也在这片阴影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