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席也吃不成了,纠纷也被和了稀泥,算是完美解决了,热闹也没得看,还是挺可惜的。
卢香受了点惊吓,陈跛子腿再瘸一只,卢家人除了个外孙武文,其他人也都没怎么挨揍。算是个比较公平的结局。
但卢生还得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见观众们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加点戏:“今天乡亲们正好都在,不如帮我们姐弟做个见证,请户长做主,允许我们姐弟和老卢家分家,从此他们再也不能干涉我们姐弟婚事。”
曹地帮腔:“对啊,你们卢家今天是吃了瘪,赶明在找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女人,非要我表弟娶她那怎么成?”
“对,表弟口味没那么重!”
“就算我表弟不会答应,也碍不住恶心人啊。”
“这不得几天吃不下饭!”
卢老太哪里会想着给卢生挑媳妇,就算挑一个最丑的也是便宜他,卢老太现在恨不得弄死他。于是她又跳出来了,刚才那巴掌的疼痛感已经散去了:“对,分家,必须分家,今天必须把这不孝子孙逐出族谱去,以后就是个没有宗族的野人!”
二婶子赵香炉终于也捡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对,这么不孝的子孙,必须把他赶出龙山村,分家,必须分家,家里一样东西都不给他!一亩地没有,一文钱没有,都不给!”
“一样东西都不给,那咋能叫分家?”余得胜总是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赵香炉只能找补:“那就是我们老卢家把他们逐出家门,不是分家,就是逐出家门!”
陈达能才懒得搭理这些妇道人家,户长编造《五等版籍》的时候,可是连女人都不用统计造册的,家里人**税只算男丁,如果一户人家,只有女人了,那就算绝户了,孤女寡母不用缴税,不征徭役。
这时代,虽然掌权最高那位“牝鸡司晨”,太后刘娥可算是武则天第二,但并不代表女性地位就提高了,在他们这些乡绅族老看来,女人说话不管事。所以户长也不能突破时代的局限,他不会和女人辩驳的。
陈达能自然得问他们当家的:“卢全福,你也是这个意思?”
卢老爷子今天也是被气急了:“对!我们老卢家必须把卢生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
陈达能却是笑了:“不是,卢老爷子,我们陈家倒是有祠堂,有族谱,你们卢家我都没听说什么族谱,您就别在这儿“摆谱”了。”
余得胜拍拍巴掌:“原来,摆谱,摆谱,没有族谱还硬摆,这词是这么来的, 户长大人真是精妙。”
卢生也骂道:你那个破卢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入你那吊族谱有个屁用。”
卢生不跟卢家白扯分家产的事情,想要什么房子、土地,压根不可能,他们老卢家哪会分家产给自己。
那些属于自己爹娘的东西,他以后会一文不少的要回来,如今他也不靠那几亩地活着。
今天姐姐受到惊吓,就想赶快把当下的事情了结了:“今天分家,我姐弟和你卢家再无半点关系。”
“分什么家!是逐出家族!”赵香炉可是得把这个词咬死,她一分钱都不想分出去。
“分家,我们姐弟一文钱不要,一亩地不要,一间房不要,只要你们老卢家今后不招惹我们姐弟就可以,从此脱离关系,你们老卢家升官发财也好,杀人放火也好,就算被诛九族,也跟我们姐弟再无半点关系。”
卢老爷子听得也怒火中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别的办法:“好!分家,你们回头就算到老卢家磕头求饶,也不可能再让你们回来。”
老人家就是爱想的多!
陈达能取来纸笔,立了文书,双方签字画押。
陈达能发现,这卢生没有上过学,这字写得倒是颇为得体。比卢全福那狗爬的字,不知道强了多少, 也是心生疑惑。
卢生背着卢香,回到山里小屋:“姐,对不起啊,以后我们不会单独留你在山里了。”
余得胜却提出个主意:“就让卢香,去回春堂帮我吧,你们在山里采药,卢香去帮我照顾生意,城里肯定安全些,卢家人肯定不敢找到城里来吧?”
卢生狐疑得望着余得胜:“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姐夫!”
卢香听得这话,唰一下就脸红了,但是皮肤比较黑,看不出来。
余得胜拍拍卢生的肩膀:“放心,我师娘还在店里呢,我做不出什么坏事的,再说了,女人 ! 哼! 只会拖慢我数钱的速度。”这些新词汇,他倒是跟卢生学了不少。
卢香竟然被他逗笑了,这有啥好笑的!?
回到小屋,卢生又发现了异常。家里好似又被人翻动过了。他们带回的饭菜不在了,刚放下的熟食也有被翻动的痕迹。
卢生打了一个手势:“别动,好像不对劲。家里又有人来过!”
曹天曹地,立刻提防起来,他们朝屋外探寻的一番:“你看地上有动物的脚印。”
“应该是狼。”
进山这么久,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今天大家吵架都吵累了,回了家还不得安生。
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大的异常,于是他们推门进去,别的东西没有,却见只是一只一尺来长的灰色小狗,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龇牙咧嘴,惊慌失措又桀骜不驯的样子。
卢生抬脚打算把他踢飞,却被卢香制止住了:“你踢他干嘛呀?”
“他偷吃我的肉……”卢生挺委屈。
“哎呀,吃就吃吧,反正肉也是给人吃的!”
“但是它是狗啊!”卢生还挺不服气。
卢香走近小狗,它先是朝着卢香呲着牙,想装得凶悍一些,但无奈体积太小了,卢香从旁边的篓里,拿出一块熟食,递到他跟前,小狗犹豫了一下,嗅了嗅,或许实在是太饿了, 哪里还能经受“肉衣炮弹”的诱惑,一口咬下去,大快朵颐。
吃了两口,饥饿感总算缓解了一些,小狗又突然有开始叫着,跳跃着,咬着卢香的裤脚,想要往外跑。
“它这又是想干什么?”
卢香好像能听懂小狗说话一般:“它要我们帮忙吧。”
小狗朝着门外跑去,回头看向卢香,卢香就跟着它往外跑去。
到了一处山涧处,底下是头缝里夹着一只黄色的大土狗,脚上流血,已然没有了气息。边上还有一只白化的小狗,在蹭着它母亲的皮毛。小白狗睡了,而它枕着的那只母狗,已经没有了气息,它只剩下那一点点残余的体温,温暖着这只毛孩子。
在这深秋的偏寒的夜晚,这是残喘的老狗最后的温度。
卢生看着那只白色的小身影,认了出来,这就是带着自己找到很多药材的白色影子。这么多天能这么顺利,还全亏了它。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看来还真是自己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