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两兄妹,阿胶坊总算是清静了,还有两天就过年,卢香他们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准备。
除夕。
首先是包“角子”,这不是错别字,宋朝的时候,饺子的原型就叫角子。饺子形状似元宝,就代表着财富呗,当然也可以表示团圆吉祥什么的,随便世人怎么编。
餐桌上得有鱼吧?得寓意“年年有余”。得有**?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此外,还会准备“百事吉”果盘,这个就比较传统了,把柏树枝、柿子、橘子摆出来,寓意红红火火、吉祥美满。
还给康康准备了“胶牙饧”。没听过?麦芽糖!搅搅糖!总知道了吧?一锅麦芽糖,拿两根棍子搅起来,慢慢舔着吃。
余得胜把糖搅起来,交给康康:“边玩边吃啊,这一小坨糖,够你吃半天了!”
卢香使劲拍了余得胜的手:“你这人也真是,糖怎么能用坨呢?吃一坨糖?听着就像在吃屎。”
余得胜虽然被打了,心里却很开心,甜蜜蜜的,像是吃了一坨糖。
兵丁送来一张梅花信笺,二寸宽,三寸长,宣纸上印着梅花图案。北宋士大夫们过年经常搞这玩意儿,写一些酸儒的诗句,相互赠送,祝福是次要的,彰显自己文采才是主要目的。
这不就是**十年代流行的“贺年卡”嘛,原来大宋朝也流行这种东西,历史还真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宋朝文人比较多,士大夫们因为应酬太多,忙都忙不过来,不能一一登门拜访亲朋好友,于是就派家人拿着自己的“名刺”去拜年。这种做法在当时可是相当普遍的。
一些富贵人家,因为来投刺贺年的人太多,就在大门口挂一个红纸袋,上面写着“接福”二字,专门接收这些“贺年卡”。
这些拜年帖通常是用梅花笺纸裁成,上面写着尊称、贺词、落款。
由于派人投帖比亲自登门拜年更方便,所以宋代士大夫们特别流行这种方式,几乎成了习俗。
卢生打开信笺,里面飘落几朵粉红色的梅花,这纸也是挺妖娆的。
没有尊称,只有一首词,落款——呼延静婉。
呼延静婉过年得回到军中,陪着将士们过年,这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规矩,这姑娘也不容易。
呼延家的传统,所有人都去军中过年,每一年,除夕最冷清的地方,就是呼延将军府上;最热闹的地方,永远是呼延军的军营里。
卢生打开信笺,落落大方地写着几行簪花小楷:
词牌是《行香子》,没有题目。
军歌低沉,枪矛横窗。
掩红笺、怯问新阳。
旧桃未褪,心字先藏。
奈炉烟暖,人声沸,别愁长。
帐中裁句,暗数流光。
怕相逢、换了春裳。
雪侵乌鬓,尤念“卢、香”。
待燕归时,灯花落,月盈廊。
卢生看着梅花信笺,词是明白的,就是一些女子闺情,伤春悲秋的,就是这军中写词,还能花落月盈的,也是难为这丫头了,特别是这“卢香”二字用得很别扭:
“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写给我的诗,却说‘尤念卢香’,你想我姐,写给他啊,写给我干嘛?”
卢香把头凑过来,卢生就把信笺递给姐姐看。
卢香看到笑了笑:“这卢字和香字,中间不是还有个点吗?这是两个人,先想你姓卢的,再想我这个名香的,我只是顺带了罢了。”
余得胜凑过来:“就是,你姐就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你才是遮羞布!你咋不说尿布呢?”
得,得胜又被卢香掐了。你说你!不会说话,就别老插嘴。
卢生把信笺接过来,仔细看了梅花信笺,卢字和香字中间果然有一个小黑点:“我还以为是墨点呢,这女人写信,心眼子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