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一胎给了如懿好大的打击,以她现在的身份本事来看,想要将孩子夺过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且她如今也想明白了,就算皇后死了,她也不可能成为继后。
所以越是处于劣势,做什么都没有把握的时候,不如安静下来,静待时机。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暗亏,如今也攒足了一些经验。
她想她现在破局的最好法子,就是在怀一个孩子,怀一个健康的孩子。只要健康的孩子落地,她不祥的罪名便能洗清,人们也会忘记她先前生的那个六指阿哥。可此事说来简单,办起来又何其困难。
先不说凌云彻已经彻底没根儿了,想指望着他是不可能的。皇上那里也是想都不用想,真要算起来皇上久未宠幸她,她的绿头牌还在不在都得两说。
所以指望皇上都不如指望一个大胆狂徒,只是此事得做的十分隐蔽,她还得好好筹谋。
没了如懿作妖,宫中日子平静且安详。就是恪贵人近日来屡屡出风头,仗着自己得了两分圣宠,就全然不顾规矩体统。
就连嬿婉都敢编排,葳蕤自然也没惯着她,罚她在长街罚跪,再抄写宫规,听上去无足轻重,可也磨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宫中的孩子们也长了起来。每每看到金玉妍和海兰的孩子时,她都会恍惚一瞬,原来自己也已经入宫这么久了,青春韶华远去,青涩不在,就连心境也变了许多。
索性宫中乏味日子过久了,皇上也计划着今年的木兰秋狝,底下皇子卯着劲练习射箭,单葳蕤知道的永琪,早就练就了一身闭眼射箭的好本事。
其他阿哥也是不遑多让,都是大清日后的栋梁。
很快到了木兰秋狝这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了皇家猎场的广袤大地上。猎场内,古木参天,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猎场四周,高高的围墙上挂着彩旗,随风飘扬,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初到这儿的前一日,皇上好似找到了当初年轻时的感觉。在猎场上跑马,打猎试着手。恪贵人一直形影不离,陪着皇上风驰电掣于原野上也算是威风凛凛。
葳蕤是会骑马的,可她没兴致,便也没去掺和。与金玉妍同行在猎场上,权当散步散心,难为永珹跟着她们也待的住。
“一晃永珹都这么大了,今日木兰秋狝,只管放开手脚跟着你皇阿玛去,穆娘娘和你额娘,都为你骄傲。”
“嗯嗯!永珹记住了,一定猎最多的猎物回来,挣个满堂彩。”
永珹自小便被金玉妍带着去翊坤宫溜达,他也算是在葳蕤面前亲自看着长起来的,自小在他的记忆中,他就拥有两个额娘。
一个端庄持重,一个性子火爆。她们教会了他不同的处事方式,自然也是满皇宫中最受宠的,待遇最好的,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是这样。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说着话,突然迎面一匹大马突兀的冲过来,虽没有惊到,但一看就是牵马的人不仔细,没有看路,冲撞了眼前的贵人。
永珹反应及时,一下就拦在了前头,马儿乖巧停下,但牵马的人却是越看越脸熟。
“混账奴才,怎么牵的马!”
凌云彻大惊失色,急忙跪地求饶。他本是奉了如懿的令来牵马,因为恪贵人得宠伴驾,也不忘了帮扶如懿两分,便给如懿出了个主意,陪他们一起去骑马。
如懿现在为了争宠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故而没多想就答应了。她命凌云彻去给她选一匹温顺好骑的马来,凌云彻一听是争宠的事,办的倒也上心。
他如今没了子孙根儿,生活没了盼头。经过多日来的搓磨,以及生活的捶打,他也已经想通了,反正他不可能再有孩子,那不如将希望放到那六指阿哥身上。
如今如懿想争宠也是好事,最少在这宫中,子凭母贵这事并不稀奇。若如懿真的成了,他儿子往后的前程会好,他的前程也会好。
他是认认真真的在选马,但哪料刚把马牵出来,就走一会神儿的功夫又招来了祸端。
“穆贵妃娘娘,嘉妃娘娘恕罪,奴才该死,还请两位娘娘饶命。”
他这一开口,金玉妍也认出了他。本来昔日奇耻大辱,皇上只是阉割了他,金玉妍就憋着口气,如今倒算是落到了她手上。
“是你!永珹,替额娘好好教训他,就是这个奴才之前觊觎额娘。”
“贱奴!敢羞辱我额娘,饶不了你。”
永珹扯过鞭子便作势去抽,葳蕤淡淡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堂堂阿哥当众责打一个末等奴才,传出去多不好听。
“永珹住手,这儿这么多的下人,哪儿用得到你亲自动手。来人,狠狠责罚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说时迟那时快,很快就有人出列,拿起一旁掉落的马鞭抽打起来。葳蕤摸摸满头珠翠冷眼瞧着,觉得实在是无趣,便想着同金玉妍再去别处转转。
哪料如懿同恪贵人纷纷而至。
“住手,别再打了。”
恪贵人如今正得圣宠,原以为自己这一声喊,没人敢不听。可她到底天真了,葳蕤在宫中经营多年,积攒下的威严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
只见下面的人好似都耳聋了一般,继续鞭打凌云彻。恪贵人和如懿是又气又急。
“贵妃娘娘,嘉妃娘娘,凌云彻只是来牵马而已,不知又怎么得罪了两位,需要下如此狠手。”
葳蕤淡笑,对着永珹露出一个慈善的笑来道:
“永珹,午后你还要陪皇上去行猎,先去准备。”
毕竟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叫一个孩子看到。永珹懂事的走远,葳蕤也有了与眼前人好好玩玩的心思。
她给紫月递了个眼神,紫月立马会意,走到恪贵人面前就是抬手一巴掌。
“恪贵人,见到贵妃娘娘该规规矩矩行礼问安,您的规矩没学好。”
恪贵人捂着被扇痛的脸颊,满腔欲气积堵于心,可面对葳蕤那骇人的压迫,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忍下情绪,规规矩矩的再行一标准大礼。
“恪贵人孺子可教,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是对本宫的处置存在质疑不成?”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见下头的人久久没能牵来马匹,特地来瞧瞧。”
“哦?本宫竟不知,凌云彻什么时候成你宫中人了?”
恪贵人眼神瞥向一旁的如懿,见她自己眼眶通红,隐隐有吓哭的征兆,便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往自己身上揽道:
“娘娘有所不知,凌云彻虽不是嫔妾宫中的人,但嫔妾确实指使了他为嫔妾牵马。嫔妾刚刚不知他犯了何错,惹了娘娘不快,故而有些急性了。”
不等葳蕤回答,如懿就带着满腔哭声期期艾艾,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张着她的乌鸦嗓开始控诉:
“嫔妾知道凌云彻昔日有得罪过嘉妃娘娘,两位娘娘心中不快,想要再惩处一番也是正常。但皇上早已给了凌云彻处罚,没有取他性命是皇上的仁慈,两位娘娘万不该在皇上的责罚之上再添惩罚。”
“乌常在给本宫和嘉妃扣的好大的高帽,这贱奴牵不好马,以至于马惊险些伤着本宫与嘉妃,到了你嘴中却成了本宫小肚鸡肠,借机报复。好啊!既如此,本宫便叫乌常在清醒清醒。”
无人知道这是怎样的清醒法,只见紫月将人带了下去,任凭如懿如何挣扎,都没了下文。恪贵人也曾求情,只是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受了一肚子气的她跑去跟皇上告状,皇上一听是如懿顶撞上位,压根没有多余心思处理,只道:
“贵妃是有分寸的,菩萨一样的软和人,在你还没进宫时,没人不说她心肠好。这次肯定也是气急了,才小惩大诫。你不要胡闹,乱了宫中秩序。”
恪贵人求救无门,也没了别的法子。而如懿自从被拖走后,就被带到了一处无人烟的偏僻之地。三五个嬷嬷依次排开,她们每人身边都放着一个木桶,桶中放的皆是泔水。
这一幕似曾相识,如懿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故而用尽浑身力气想要逃跑,但她到底低估了紫月的力气,直接朝着她腿窝一踹,想起来那是做梦。
紧接着,紫月是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一是方便接下来受罚,二是防止她大喊大叫引来围观,这第三嘛~纯属紫月自己的小心思,她用手帕垫着,一个不注意就摘下了她的假牙套子。
该说不说,还是缺了门牙的如懿更讨喜一些。
“行了,开始吧!对了,娘娘可是吩咐了,乌常在指甲太长,经常戳到眼睛,今日一并给她剪了,记得剪的干干净净,可别马虎。”
话音落,如懿只觉得自己天塌了。
她的指甲!护甲!体面!
折磨她还不够,居然还要剪掉她的体面!
底下嬷嬷不管她露出多么不忿的眼神,只听命行事。但她们还是决定先剪指甲,再去灌泔水,如此还能干净一些。
可也就在其中一个嬷嬷脱掉如懿的护甲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她的指甲边缘沾满了黄色的污垢,看起来已经形成气候,很难清洗了。指甲下的月牙区域也不再是健康的白色,而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指尖的缝隙里,细小的泥土和油渍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不悦的质感。
她们这些做粗使活计的下人都不会这么不讲究,这乌常在到底经历了什么啊!真就为了美,连基本的干净都不要了?
说到底,还是穆贵妃仁慈了,居然还记挂着让她剪指甲,人美心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