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阴沉着脸踏入殿内,明黄的龙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扫了眼蜷缩在葳蕤怀中的金玉妍,目光掠过她锁骨处的血痕,语气却毫无温度:
“爱妃受委屈了,传太医院好好诊治。”
金玉妍刚要开口,皇帝已背过身去,袍袖一挥:
“今夜值守的侍卫,统统杖责五十,发去慎刑司!”
他声音冰冷如铁。
“启祥宫当值的太监宫女,各罚俸半年!”
“至于那个孽种……”
皇帝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此时六指阿哥正被侍卫拖着经过殿前,孩子扭曲的身体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嘴里还发出尖锐的怪笑。
皇帝猛地皱眉,抬手捂住口鼻:
“丢回他该待的地方去!将如懿宫中的狗洞,所有洞,通通堵住,告诉如懿,若再让这孽障踏出半步……”
他咬牙切齿。
“她便等着给这畜生收尸!”
侍卫们得了命令,立刻架起仍在挣扎的六指阿哥往外走。
孩子突然扭过头,浑浊的眼睛直直对上皇帝的视线,咧开带血的嘴露出残缺的牙齿,沙哑着嗓子喊道:
“皇阿玛,你就是皇阿玛!额娘跟我说过的,墙头马上遥相顾,一念之君即断肠。”
六指孩子猩红的指甲深深抠进侍卫的手臂,腐肉翻卷间竟生生挣开钳制。
他踉跄着扑向皇帝,歪斜的脖颈诡异地扭转,嘴角溢出的血沫在明黄龙袍下摆绽开暗红的花。
“皇阿玛!”
他仰头盯着皇帝骤然阴沉的脸,六根青紫的手指抓住龙袍下摆。
“额娘说,您从前会摘露水浸过的海棠花,簪在她鬓角!”
皇帝瞳孔骤缩,猛地踹向孩子胸口。
这力道本该将幼童掀翻在地,可那孩子竟像藤蔓般死死缠住龙袍,带着脓血的手指扒着衣料往上攀爬:
“您还说要带她骑马游春!咯咯咯~皇阿玛,疼——打的好,打的好!”
他突然怪笑,腐烂的口腔中漏出黑紫色黏液。
“可现在您把她关在臭水沟里,比冷宫的老鼠还不如!”
“住口!”
六指孩子却愈发癫狂,被抽裂的嘴角仍在喋喋不休:
“额娘唱过的!‘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他突然咬住皇帝手腕,腥腐的气息喷在明黄皮肤上。
“您发过誓要当裴少俊,却让额娘成了被休的李千金!”
殿内众人惊恐后退,只见孩子被打得浑身是血,仍在嘶吼着如懿教他的词句: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皇阿玛,松柏树是不是被您砍了当柴烧了?”
他歪斜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浑浊的眼睛倒映着皇帝暴怒的面容,仿佛在欣赏一场最有趣的戏码。
龙袍下摆瞬间被血水浸透,六指孩子的牙齿深深嵌入皇帝手腕,腐肉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皇帝痛得暴喝,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向孩子后脑,骨节相撞发出闷响,可那孩子竟似感觉不到疼痛,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像濒死的兽类死死咬住猎物。
“反了!反了!”
皇帝青筋暴起,挣扎间玉带甩落,金镶玉扣崩落在地。
三四个侍卫扑上来拽扯,有人掐住孩子后颈,有人掰他畸形的手指,可六指如铁钩般勾住龙袍,指甲深深陷进皇帝皮肉。
孩子歪斜的脸上满是癫狂笑意,血水顺着嘴角汩汩流下,在明黄龙袍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皇阿玛的血……”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突然松开牙齿,却在众人松口气时,张开嘴狠狠咬住皇帝虎口。
“和额娘讲的故事里一样,是烫的!”
侍卫们使出全力将他扯开,孩子被拽离的瞬间,还在奋力踢蹬双腿,冲着皇帝尖声叫嚷:
“你发过誓要生生世世!可你把誓言泡在药水里烂掉了!”
六指阿哥被侍卫拖拽着,身体在青砖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却突然如疯魔般剧烈扭动,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他歪斜着脑袋,溃烂的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脓血的涎水,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死死盯着皇帝惊恐又震怒的脸。
“皇阿玛是骗子!”
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六根畸形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仿佛要将皇帝撕碎。
“额娘说你把真心喂了狗,现在连狗都嫌脏!”
说着,他竟对着冲上前试图制服他的侍卫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笑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哭嚎。
“疼啊!疼得好!比额娘掐我还痛快!”
侍卫们费尽全力才将他死死按住,可他仍在疯狂挣扎,用脑袋去撞地面,用脚去踹侍卫的肚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如懿教他的那些词句:
“‘还君明珠双泪垂’,皇阿玛的眼泪是不是和药水一样臭?”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血迹,眼神空洞又疯狂。
“我要把你的血喝光,给额娘熬药!”
整个启祥宫回荡着他的癫狂呓语,众人看着这可怖的一幕,只觉脊背发凉,仿佛置身于阴森的地狱之中。
而皇帝手腕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隐约可见,龙袍袖口已被血水浸透成暗紫色。
“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暴怒的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被咬伤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鲜血顺着椅柄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妖异且诡异的图案。
大半夜被召唤的太医们,也不敢有脾气,一个个听说是皇上被伤了龙体,立马背着药箱狂奔而来,身上的官服在夜风里鼓成风帆。
为首的王太医刚跨进门槛,便被眼前景象惊得僵在原地——皇帝的手腕白骨外露,伤口边缘发黑溃烂,血水正顺着龙纹金案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快!止血!”
他声音发颤,颤抖的手从药箱里抓出止血散,却被皇帝一把推开。
“先给朕……”
皇帝喘息着,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伤口,龙目里血丝密布。
“先把那孽种……给朕关起来!”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六指阿哥的尖啸:
“皇阿玛的血!和额娘的药一样腥!”
凄厉的叫声穿透宫墙,惊得整个后宫的夜枭腾空而起,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