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见踉跄着扶住桌案,额前碎发黏着冷汗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她死死盯着葳蕤眼中闪烁的算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却见葳蕤突然逼近,温热的气息裹着冰寒的话语喷洒在耳畔。
“血口喷人?”
葳蕤抬手捏住寒香见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大得能留下青紫指痕。
“当年乌氏勾引侍卫,被行刑时也是这般倔强。”
她故意将寒香见的脸转向众人。
“你们瞧,连倔强的模样都如出一辙——容贵人这般维护她,莫不是早就认识?或者有什么渊源?还是说……你与那乌氏本就是一种人?”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金玉妍猛地起身,鎏金护甲磕在桌案上:
“娘娘说的即是,难怪嫔妾觉得她这个样子就眼熟,还行事如此张狂,敢情是把乌氏的狐媚子做派学了个遍!”
魏嬿婉见状也急忙添油加醋,手中团扇掩着嘴角,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可不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和当初乌氏勾引侍卫时如出一辙,保不准心里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故意拖长尾音,声音尖细得在殿内回荡。
海兰坐在角落,微微颔首,冷眼瞧着寒香见,神色间也满是惊惧与厌恶。
高曦月则冷笑出声,腕间的赤金琵琶襟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我说怎么有故人之姿,原来是得了那狐媚子的真传!今日不教训,往后还不得骑到皇后娘娘头上?”
寒香见听着四周如潮水般涌来的辱骂,胸腔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突然奋力甩开葳蕤的手,银铃发饰彻底散落,青丝如瀑披散在肩头:
“一群长舌妇!有本事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话!”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却依旧透着骨子里的倔强。
富察琅嬅缓缓起身,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眼神中既有快意又有几分忌惮:
“容贵人,这后宫之中,规矩森严,容不得你如此放肆。既犯了错,便该好好反省。”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葳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今日还多亏了妹妹站出来论一论公道,不然什么人都能觉得本宫是泥捏的了。容贵人,你的僭越之罪,本宫会如实禀明皇上,但现在,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不懂规矩之人了。”
“我是寒部公主,你们岂敢动我?”
“寒部公主?”
金玉妍突然爆出一阵尖锐的大笑,鎏金护甲重重拍在红木椅把上,震得案上茶盏嗡嗡作响。
“不过是个依附大清求庇佑的边陲部族,当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她斜睨着寒香见涨红的脸,故意拖长尾音:
“听说去年寒部遭雪灾,还是皇上拨了三十万石粮食救你们,这会儿倒拿出身压人了?”
魏嬿婉用丝帕掩住嘴角,眼中尽是轻蔑:
“姐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许是在草原上野惯了,还不知这紫禁城的规矩——便是蒙古四十九旗的公主,见了皇后娘娘也要乖乖执礼,她一个小小寒部……”
话音未落,高曦月已冷笑打断:
“执礼?她连衣服都穿不明白,还指望懂规矩?”
说着晃了晃腕间赤金琵琶步摇。
“真当披件兽皮、戴几串骨头,就能在后宫横着走了?”
寒香见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鎏金香炉架,撞得兽首衔环叮当作响。
她攥着染血的裙摆,银铃发饰散落一地,在青砖上滚出细碎声响。
富察琅嬅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护甲,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颤:
“容贵人既不识规矩,本宫便替你记一记。来人,请几个有资历的嬷嬷来,好好……”
话未说完,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压了过来,瞬间将皇后的声音盖了过去。
“谁敢动她!”
只见皇帝身着玄色龙袍大步踏入,腰间寒香见所赠的狼皮箭囊还沾着草屑,眼中腾起的怒意几乎要将殿内众人灼烧:
“皇后要动朕的心上人,可有将朕放在眼里?”
富察琅嬅的指尖猛地僵在护甲上,东珠随着颤抖的凤冠摇晃出凌乱的光影。
她望着皇帝大步掠过满地狼藉,将狼狈的寒香见护在身后,龙袍下摆扫过金玉妍脚边时,那股带着怒意的劲风几乎掀翻了案上的茶盏。
“皇上息怒!”
她强撑着皇后的威严屈膝行礼,余光瞥见寒香见倚在皇帝怀中,指尖正抚着他胸前被扯松的盘扣。
“容贵人屡次僭越宫规,臣妾身为六宫之主,不过是按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
皇帝猛地转身,龙靴重重碾过寒香见掉落的银铃,清脆声响惊得殿内众人纷纷屏息。
“朕的旨意便是规矩!”
他扯开领口,露出颈间未消的齿痕。
“谁敢动她,便是与朕为敌!”
金玉妍攥着护甲的手骤然收紧,在掌心掐出四道月牙形血痕。
她盯着皇帝腰间招摇的狼皮箭囊,突然福身笑道:
“皇上对容妹妹的宠爱,臣妾等羡慕还来不及,岂会动她分毫?不过是皇后娘娘心系皇上,怕容妹妹年轻不懂事,误了皇上的……”
“住口!”
皇帝的怒吼震得梁上悬着的宫灯剧烈摇晃。
“从今日起,承乾宫一应事务朕亲自过问!皇后若再敢刁难容儿……”
他的目光扫过富察琅嬅骤然苍白的脸。
“便去长春宫思过!”
寒香见倚在皇帝肩头,眼尾泪痣在烛光下妖冶如血。
她故意将染血的唇角蹭过皇帝龙袍,轻声道:
“皇上莫要动怒,是臣妾不好,不该惹姐姐们生气……”
话音未落,却见葳蕤端坐在角落,翡翠扳指在指间缓缓转动,眼中笑意冷得像是淬了毒的银针。
“皇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臣妾了。”
葳蕤起身时广袖轻扬,翡翠扳指撞出清泠声响,不疾不徐的声音穿透殿内凝滞的空气:
“皇上可知容贵人方才为何挨打?”
她缓步上前,绣着金线鸾鸟的裙裾扫过满地狼藉的银铃。
“不是皇后刁难,也非臣妾刻薄,而是她身着明黄龙纹大氅,口称'本宫',将紫禁城的规矩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