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凤逆九霄 第34章 壁画惊变

潮湿的石壁渗出黑色水渍，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缓慢流淌的血液。夜明珠的冷光在水珠间折射出诡谲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在石壁上投下破碎的轮廓。沈明玥的指尖深深陷进顾惊鸿的臂膀，隔着浸透冷汗的布料，仍能触到他紧绷如弦的肌肉，那肌肉的每一次颤动都像是暴风雨前的低鸣。腐臭气息裹挟着铁锈味钻入鼻腔，那是幽冥殿傀儡身上经年累月的血腥沉淀，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下碎玻璃般刺痛，令她胃部翻涌不止，一阵干呕涌上喉头，她强忍着咽了回去。

转过布满青苔的弯道，穹顶墓室豁然出现。十二根盘龙石柱拔地而起，龙首高昂向天，龙须随穿堂风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石壁腾云而去。石柱表面雕刻的鳞片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裂缝里还卡着几枚锈迹斑斑的箭头，不知是哪场古老战斗留下的残痕。正中央的壁画足有三丈高，矿物颜料历经千年仍鲜艳夺目，头戴凤冠的女子手持玉佩，周身缠绕着圣洁的金色光芒，脚下堆积着无数被镇压的幽冥殿邪祟 —— 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与沈明玥在玉佩幻象中所见分毫不差，连怪物指甲缝里干涸的血迹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怪物空洞的眼窝里，仿佛还藏着千年前未散的怨气。

“这…… 这怎么可能？” 沈明玥的夜明珠 “当啷” 坠地，在青砖上弹跳着滚出老远，每一次撞击地面的声音都像是敲击在她心上。她踉跄上前，颤抖的指尖抚过壁画上女子的眉眼，冰凉的石面仿佛还残留着千年前的温度，那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画中人与她容貌相同，就连眉间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顾大哥，你看这玉佩的纹路，和我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顾惊鸿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仿佛见了鬼一般。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

顾惊鸿的瞳孔剧烈收缩，壁画角落那交叉毒蛇缠绕断裂锁链的标记，像根烧红的铁签刺进他眼底。那是幽冥殿叛徒的烙印，也是他背负十年的噩梦，每一个夜晚，这个印记都会在他的噩梦中重现。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感受到长老们的嘲笑，感受到蛊虫在体内游走的剧痛。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下意识横跨半步挡住那处图案，声音沙哑得发颤：“阿玥，先找解药……”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右手正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挂件，那是沈明玥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挂件上雕刻的并蒂莲，此刻被他攥得几乎变形。

“你在隐瞒什么？” 沈明玥突然转身，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那些在黑市初见幽冥殿纹蛊时的疑惑、傀儡兵阵中他反常的分神，此刻都化作尖锐的质问。她的目光扫过顾惊鸿不自然的姿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从黑市那些柳叶飞刀，到傀儡兵阵时你异常的反应，还有现在！” 她的声音在空旷墓室里激起回音，带着破碎的哽咽，“这些文字我竟能看懂 ——‘以圣族血脉为引，以玉佩之力为锁’，这不正是玉佩的秘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说着，她伸手想要拉开顾惊鸿，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这一躲，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沈明玥的心里。

顾惊鸿的心跳如擂鼓，十二岁那年被掳进幽冥殿的记忆汹涌袭来。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长老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下蛊虫，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十七岁带着半卷秘卷逃亡，身后是义父为了拖延追兵倒下的身影，义父最后的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期望。义父的血溅在他脸上，温热而粘稠，那触感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皮肤上。他张开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所有解释都消散在突然吹来的阴风中。他看着沈明玥眼中的失望与愤怒，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撕裂，仿佛又回到了被幽冥殿众人追杀的时刻，孤立无援。

墓室烛火 “噗” 地熄灭，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石柱后浮现。“哈哈哈，果然在这里！” 沙哑笑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灰，额间纹着血蛛网的老者缓步走出，手中残破的秘卷边缘还滴着暗红液体。沈明玥瞳孔骤缩 —— 那是在黑市见过的血煞盟长老，此刻他腰间正挂着刻有幽冥殿徽记的令牌，那令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长老脸上的疤痕在幽光下扭曲变形，如同一条蠕动的蜈蚣，让人不寒而栗。

“交出玉佩和完整的秘卷，饶你们不死。” 长老的指甲深深掐进秘卷，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沈明玥握紧胸前玉佩，触手滚烫，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那热度让她想起顾惊鸿曾为她暖手的温度。那时的温暖，与此刻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原来从黑市的蛊虫开始，就是你们的圈套！”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燃烧着怒火，右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软剑的剑柄。

“聪明！” 长老突然转头盯着顾惊鸿，眼中闪过毒蛇吐信般的阴狠，“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堂堂幽冥殿少主，竟会为了个女人背叛族群！”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沈明玥天灵盖。她机械般转头，看见顾惊鸿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长老掏出漆黑令牌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 —— 他们初遇时他精准破解机关的手法，竹林遇袭时甩出柳叶飞刀的狠辣，还有面对傀儡兵阵时那一瞬间的恍惚。那些曾让她安心的强大，此刻都成了扎向心脏的利刃。她突然想起，每次危险来临时，顾惊鸿总是挡在她前面，而他的招式，确实和幽冥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一路的相伴，究竟有几分真心。

“顾大哥，这是真的吗？” 沈明玥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叶，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你真的是幽冥殿少主？那些在屋顶看星星的夜晚，那些说要护我一生的誓言，难道都是假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回忆起那些甜蜜的誓言，如今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她的心如同被万箭穿心。

顾惊鸿还未开口，血煞盟众人已如潮水般扑来。刀剑相撞的火花中，他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大喊：“阿玥，听我解释！当年我是被掳去的……” 话未说完，淬毒暗器擦着脸颊飞过，在石壁上腐蚀出焦黑的坑洞。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却无暇顾及，满心满眼都是沈明玥被围攻的身影。她的软剑被诡异的蛊虫缠住，发簪散落，青丝凌乱，那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想起曾经答应过她，要让她永远平安喜乐，可现在，他却把她卷入了这场危机。每看到她身处险境，他都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所有伤害。

沈明玥的软剑在月光下划出银虹，却在触及敌人时被诡异的蛊虫缠住。那些蛊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记忆突然闪回壁画上公主使用玉佩的画面，她一咬牙，将所有力量注入玉佩。光芒乍现的瞬间，她看见顾惊鸿在白光中奋力向她扑来，而长老举着秘卷的手，正死死盯着顾惊鸿腰间若隐若现的幽冥殿刺青。那一刻，她分不清他是来保护自己，还是为了秘卷。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怀疑、恐惧、不舍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害怕顾惊鸿真的是在利用她，又害怕失去这个一直以来陪伴在身边的人。

白光消散时，血煞盟众人已狼狈逃窜。沈明玥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狼藉，泪水终于决堤。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无力地望着天空。顾惊鸿想上前搀扶，却被她带着恨意的眼神钉在原地。“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入骨的寒意，“你明明说过会护我周全，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你接近圣族血脉的棋子！”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仅割着顾惊鸿的心，也割着她自己的心。想起曾经的信任与依赖，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的心在痛苦中不断挣扎。

“不是这样的！” 顾惊鸿单膝跪地，伤口的黑血浸透了青砖，染红了他曾说要带她走遍天涯的衣角。他颤抖着解开衣领，心口狰狞的疤痕如扭曲的蜈蚣，那是三次剜肉去疤留下的印记，每一道疤痕都承载着他的痛苦与挣扎，“这个印记，我用匕首剜过三次，可每次愈合后又会重新出现…… 阿玥，你摸摸看，这里的皮肤都是凹凸不平的，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 他的眼中满是哀求，希望沈明玥能相信他。他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些没有秘密的日子，回到他们可以坦诚相待的时光。

沈明玥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触碰那道伤疤。过往的甜蜜回忆如走马灯般闪过 —— 他为她挡下刺客的剑，在寒夜中把披风披在她身上，说 “有我在” 时温柔的眼神。可此刻，这些回忆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她无法呼吸。她想起他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那么美好，而现在，这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我需要时间。” 她踉跄着起身，朝着黑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割裂与他的联系。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顾惊鸿想追，却因伤口剧痛跌坐在地，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明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时，顾惊鸿几乎以为是幻觉。“你看，这里还有壁画。” 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哭过太久的疲惫。夜明珠照亮墙面的刹那，顾惊鸿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 画中少年抱着秘卷被众人追杀，背后 “叛徒” 二字刺目惊心，而少年的面容，赫然是年少时的自己。画中的少年眼神坚定，却又带着一丝绝望，那表情和他记忆中的自己一模一样。画中少年的衣袍被鲜血染红，每一滴血都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是你吗？” 沈明玥的指尖抚过少年倔强的眉眼，声音轻得像怕惊醒画中人。顾惊鸿喉咙发紧，蹲下身时牵动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他心中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的伤痛。“那年我发现殿主想复活上古邪神，带着秘卷逃出来，却亲眼看着义父……” 他突然哽咽，说不下去。记忆里义父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与此刻沈明玥眼中的失望重叠，让他痛不欲生。他想起义父临终前的嘱托，要他守护正义，可现在，他却让沈明玥陷入了痛苦。义父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惊鸿，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而他却因为隐瞒，差点失去了最爱的人。

沈明玥的泪水滴在壁画上，晕开了少年的眼睛：“你说过，我是你唯一想守护的人。” 她转身时，月光照亮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中却有了一丝动摇，“我愿意再信你一次。但顾惊鸿，若再有隐瞒……”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她的内心在痛苦与期待中挣扎，期待顾惊鸿能够真正坦诚相待，不再有任何秘密。

“不会了。” 顾惊鸿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沈明玥先是一僵，想要挣扎，却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和着伤口渗出的血腥味，在寂静墓室里格外清晰。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怕你知道身份，我是怕你知道我身上的罪孽，怕你嫌弃我……” 他的泪水滴落在沈明玥的肩头，那泪水滚烫，仿佛在灼烧着她的心。她感受到他的悔恨与恐惧，心中的防线也在一点点瓦解。

远处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鸣，打断了这个拥抱。沈明玥推开他，玉佩在掌心重新发烫，却不再灼人。“先找解药。”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多了几分坚定，“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夺回秘卷 —— 这次，再也不要独自面对。” 她伸出手，像他们初见时那样。顾惊鸿颤抖着握住，这一刻，他知道，他们终于熬过了最黑暗的时刻，但前方等待他们的，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找到了彼此的信任与依靠，共同面对未来的决心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