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血,刺破紫禁城厚重的云层,将太和殿的琉璃瓦染成暗红。顾惊鸿立在丹墀之下,玄色飞鱼服上的蟒纹随着呼吸起伏,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腰间绣春刀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冰冷的声响。他仰头望着金銮殿上高悬的 “正大光明” 匾额,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三日前沈明玥昏迷时惨白的面容、蛊毒在她肌肤下扭曲蠕动的模样,此刻如烙铁般灼烤着他的心,提醒着他 —— 二皇子与血煞盟的联手,已然将他们逼至绝境,若不主动出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的尖啸声划破长空,朝堂上的大臣们依次出列奏报事务。当最后一位官员退下,顾惊鸿踏出一步,长身玉立,玄色衣摆扫过冰冷的汉白玉台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声音清朗,却裹挟着令人战栗的威严:“陛下,臣有本奏。近日臣查获多起血煞盟余孽在京城活动的迹象,他们暗中勾结势力,意图不轨,恐将危及朝堂安稳、陛下江山!”
此言如巨石投入深潭,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眼神中满是警惕与狐疑:“顾卿,可有确凿证据?血煞盟余孽当真如此猖獗?”
顾惊鸿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叠密报,高举过头顶,密报边缘微微泛黄,显然经过了多番辗转。“回陛下,这些是臣的暗桩近日收集的情报,上面详细记录了血煞盟余孽与京城中某些势力的往来。” 他朗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其中涉及交易地点、接头暗号,甚至还有他们图谋不轨的书信!为保京城安危、陛下基业稳固,臣恳请重启东厂诏狱,彻查此事!”
“不可!” 礼部尚书王大人颤巍巍地抢步出列,官服上的仙鹤补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陛下,东厂诏狱向来是令人生畏之地,一旦重启,恐怕会引起民间恐慌。当年诏狱之中,屈打成招者不计其数,还请陛下三思啊!”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这是臣收集的民间怨言,足以证明……”
顾惊鸿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王大人,周身气势骤然凛冽:“王大人,如今血煞盟余孽暗藏祸心,随时可能掀起腥风血雨。若因顾虑民间传言而放任不管,那才是真正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他抬手一挥,指向殿外,“您可知城外三十里的李家庄?三日前,全村老小五十二口,被血煞盟灭门!他们手段之残忍,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东厂诏狱虽手段严厉,但在这非常时刻,唯有它能迅速肃清隐患,保我朝平安。难道王大人要等血煞盟的阴谋得逞,生灵涂炭之时,才后悔莫及吗?”
王大人被驳得面色涨紫,手中的文书 “啪嗒” 掉落在地,他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到队列中。
这时,二皇子摇着折扇,从人群中施施然走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神色,语气却暗含试探:“顾督主,血煞盟余孽固然可恨,但重启诏狱如此大事,不可草率。万一误伤到无辜之人,岂不是寒了百姓的心?依本皇子看,不如先派人暗中查访,再……”
“二皇子殿下!” 顾惊鸿突然提高声调,打断二皇子的话,他单膝跪地,朗声道,“臣保证,东厂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冤枉一个好人。若有疏漏,臣愿以项上人头谢罪!况且,如今局势危急,宁可错查千人,也不可放过一个威胁陛下江山之人!时间紧迫,若再拖延,恐怕悔之晚矣!”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皇帝沉思片刻,重重地一拍龙椅扶手,龙案上的朱砂笔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顾卿所言有理。准奏!即日起,重启东厂诏狱,务必将血煞盟余孽一网打尽!”
退朝后,顾惊鸿快步回到东厂,径直走进密室。密室中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摇曳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他将得力手下召集到一起,眼神冰冷如刀,扫视着众人:“给你们三日时间,把二皇子安插在京城的眼线、与血煞盟有往来的势力,统统给我查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狠厉,“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有半点疏漏,军法处置!” 待手下们领命而去,密室里只留下顾惊鸿一人。他走到墙边,盯着墙上的舆图,手指在京城各处重要位置游走,时而皱眉,时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深知,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容不得半点差错。
与此同时,沈明玥在东厂内室经过几日的调养,伤势已渐渐好转。铜镜前,她轻抚着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昏迷时的梦境。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枚刻有 “天命” 的玉佩,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暗暗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一定要查出真相,为母亲报仇。
“感觉怎么样?身体可还有不适?” 顾惊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明玥转身,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没事了。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我想帮你。”
顾惊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眼中却满是心疼:“你好好养伤,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不!” 沈明玥上前一步,语气坚决,“我不想再做那个只能被你保护的人。我也有自己的使命,我要为母亲,为那些因血煞盟和二皇子而死的人讨回公道。而且,我们都清楚,玉佩的事迟早会暴露,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我在江湖中还有些旧识,他们可以帮我们收集情报。我们可以……” 她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每一个计划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顾惊鸿深深地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坚定与决绝。许久,他点了点头:“好,明日早朝,你随我一同前去。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他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地图,详细地向沈明玥解释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两人不时交换意见,对计划进行完善。
第二日,早朝之上,当政务奏报得差不多时,沈明玥在顾惊鸿的示意下,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出队列。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未佩戴任何华丽首饰,却自有一股清雅而坚韧的气质。“陛下,民女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清脆却沉稳,在大殿中清晰可闻。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何人?有何事要奏?”
“民女沈明玥,曾多次遭血煞盟毒手。在与他们周旋的过程中,民女听闻一个传言,” 沈明玥顿了顿,目光缓缓在朝堂上扫视一圈,最后如利箭般射向二皇子,“传说前朝有一遗孤,身上带着一枚刻有‘天命’二字的玉佩,得此玉佩者,便能顺应天命,坐拥天下。而血煞盟,似乎一直在寻找这个遗孤和玉佩。”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的惊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沸腾的开水。二皇子脸色骤变,手中的折扇差点滑落,却强作镇定,冷笑道:“沈姑娘,这等无稽之谈,你也信?莫要扰乱朝堂!”
沈明玥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回应道:“二皇子殿下,民女并非空口无凭。民女在被血煞盟追杀时,曾听到他们的人提及此事,言语间极为重视。”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从一名血煞盟杀手身上扯下的,上面就绣着与‘天命’玉佩相关的符号。如今血煞盟余孽未除,这个传言或许与他们的阴谋有关,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眼中满是警惕与猜忌。他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顾卿,你即刻派人彻查,不论真假,都不可掉以轻心!”
顾惊鸿领命后,与沈明玥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这一步棋,已经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忌惮和二皇子的注意。接下来,就等着二皇子自投罗网。
二皇子回到王府后,“砰” 的一声将折扇摔在桌上,紫檀木桌面都被砸出一道裂痕。“这个沈明玥,竟然敢在朝堂上散布这种传言!”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一旁的血煞盟长老阴森地笑了笑,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变形:“殿下不必动怒。这或许是个机会。既然她主动提起前朝遗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他凑近二皇子,压低声音,“我们加快假传遗诏的计划。您看,” 他展开一张图纸,上面详细绘制着皇宫的布局,“我们可以买通皇宫中的侍卫,让他们趁夜将假遗诏放入陛下的书房。就说陛下有意传位于您,而沈明玥和顾惊鸿意图扶持前朝遗孤篡位。” 他又拿出一叠伪造的书信,“这些书信,是我们伪造的顾惊鸿与前朝旧部的往来信件,足以坐实他们的罪名。这样一来,我们师出有名,不仅能除掉他们,还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二皇子眼睛一亮,伸手接过书信,仔细查看,脸上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就这么办!顾惊鸿、沈明玥,这次看你们怎么逃!” 他握紧拳头,“等我登上皇位,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开始详细地安排人手,每一个步骤都反复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惊鸿利用东厂诏狱,以雷霆手段清除着二皇子的势力。京城中不时有人被东厂番子带走,街道上人心惶惶。顾惊鸿坐在东厂的书房中,看着一份份呈报上来的名单,眼神冰冷。他知道,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仁慈就是软弱,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掌握主动权。他不时与沈明玥秘密会面,两人交换着最新的情报,调整着计划。
沈明玥则在暗中收集着关于血煞盟和玉佩的线索。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与江湖中的一些正义之士取得联系,让他们帮忙留意相关消息。她乔装改扮,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在这个过程中,她与顾惊鸿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织就了一张大网,等待着敌人落入其中。
而皇帝,自从听到前朝遗孤的传言后,变得愈发多疑。他不仅加强了皇宫的守卫,还暗中派人监视着朝中大臣和各位皇子的一举一动。朝堂上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顾惊鸿站在东厂的高塔上,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夜色深沉,远处的宫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沈明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你说,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顾惊鸿转过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轻轻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坚定而温柔:“能。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京城,“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将携手共进,直到揭开所有的真相,守护住心中的正义。” 两人并肩而立,在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显得坚定而又温暖,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为之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