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星在听到钱朝嘴里的保证时,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在骗他。
无非就是钱朝为了从他嘴里套出关于管理模块的线索编造的诱饵而已。
顾飞星对钱朝已经不抱希望。
燃烧在顾飞星骨子里那股支撑着他逃出去的烈火,早就熄灭在钱朝丢下他自己离开的那一天。
现在的顾飞星精疲力尽,对自由已经全无兴趣,也提不起精力再跟之前一样不知死活的往世界外闯。
同样的坎,摔过一次就够了。
顾飞星甚至觉得之前的他蠢,就因为那点虚无缥缈的感情就把自己的未来全部押在钱朝身上。
比起跟钱朝离开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空头支票,明显还是把钱朝困在这里更加现实。
但他也没急着戳破钱朝的谎言。
骗来骗去还是为了他手里的那点砝码,就像现在顾飞星用尽手段都是为了骗钱朝留下来。
都是骗子,谁又比谁清高?
之后钱朝说了什么空话顾飞星并没有往心里拾,他随意敷衍了几句。
比起这些没意义的话他还是更关心钱朝到底有没有打消出去的念头。
钱朝见顾飞星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心知肚明他还是没信任自己。
钱朝干脆不再浪费口舌,“你不愿意听就算了,反正伤口都给你包扎好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顾飞星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对钱朝疑似要逃跑的种种举动形成条件反射了,他察觉钱朝这话要逃跑的浓度升高,立刻收紧圈在钱朝腰间的手,整个人紧绷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朝一脸摆烂的神情,“没什么意思,你就跟个蚌壳一样,对你劝又劝不动,我想出去自己查你还不愿意……我罢工还不行?”
钱朝掰开顾飞星的手,字字铿锵,“累了,分床睡吧。”
顾飞星“???”
说着,钱朝一把推开顾飞星,拖着他就往门口走。
顾飞星“???”
顾飞星被钱朝拽着胳膊跟拖货物似的,动作粗暴拽下床。
屁股底下的被子都被拽了下来。
顾飞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前后左右疯狂挣扎把自己扭成了麻花,他面红耳赤,“钱朝!!!”
“凭什么分床,不对,你凭什么拖我……你松手!”
钱朝理直气壮,“废话,这是主卧,要分床当然是把你弄出去,你滚去住次卧!”
“难道还指望我把主卧让出来?”
顾飞星气的脑浆都快烧开了,但后背有伤,又被钱朝死死拽着胳膊,他怎么都挣扎不开,“松手,我不出去!!!”
钱朝完全无视了顾飞星的挣扎,打开门,抓着顾飞星的衣领子和肩膀猛地一用力,“我现在看见你就烦,搞囚禁还管这管那的,谁惯你这死脾气!”
顾飞星天旋地转,等他龇牙咧嘴扶着走廊的墙爬起来时,钱朝已经退进主卧,一手冲顾飞星比了个中指,另一只拽着门把手的手用力将门摔进门框。
“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将爆冲过来的顾飞星隔绝在外。
顾飞星疯了。
门锁被顾飞星拧的喀喀作响,但房门纹丝不动,情急之下他又用肩膀重重撞向房门。
“钱朝!你给我开门!!!”
门内一丝声响都没有。
顾飞星把门撞的砰砰作响都没撞开门,他骂了一声,鞋也顾不上穿,匆匆往楼外跑。
钱朝悠哉游哉靠在床头上玩手机,没几分钟,落地窗外就响起拍打玻璃的动静,混合着顾飞星急疯了的叫喊声,吵的人头疼。
顾飞星好不容易从窗台翻进来,却没想到钱朝不仅反锁窗户,连窗帘都拉紧了,他几乎是用砸的,试图破开窗户玻璃重新进入主卧。
“唰。”
钱朝阴沉着脸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看向顾飞星,“有事?”
顾飞星赤着脚站在阳台上,上半身的家居服扣子没系敞开着,里面包扎伤口的纱布就这么大剌剌露在外面。
顾飞星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急迫癫狂,整个人跟疯子一样,见钱朝出来,顾飞星砸玻璃的动作一顿。
他拼命压制着怒气,强迫自己扭曲出一个温和的、没有攻击性并且能被钱朝接受的表情来,他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五官不那么狰狞,“钱朝,你打开窗户让我进去说,好不好?”
钱朝盯着顾飞星笑容扭曲的脸看了半晌,干脆利索掉头转身往卧室门的方向走,“行啊,你进来我出去。”
顾飞星“???”
见钱朝快走到门口去拧把手,顾飞星心知肚明现在绕回去追钱朝根本来不及,他疯了似的用身子撞落地窗,“你回来,钱朝!!!”
理智在钱朝要开门离开的动作里彻底弦断,顾飞星撞着玻璃歇斯底里,“我错了,你回来!你不准走!!!”
钱朝拔腿就跑。
顾飞星眼睁睁看着钱朝的身影消失在主卧门后,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快要炸开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顾飞星扶着玻璃目光发直,呆愣了几秒钟,随后,顾飞星果断转身翻过栏杆就往下跳。
现在跳楼比钱朝下楼的速度快,还能跟她抢一二分钟的时间。
“顾飞星!”钱朝拉开落地窗门,眼疾手快冲出去要去拽顾飞星,“你干嘛?!”
顾飞星已经撑着栏杆准备抬腿,听到钱朝的声音,要翻出去的动作一顿。
钱朝拽晚了一步。
指尖擦过顾飞星飞扬过她视野的衣角,钱朝慌了一瞬,又往前抓了拽。
于是顾飞星的松紧带裤腰被钱朝的食指勾着,在短短一秒之内,拉伸到最宽的程度。
钱朝“!!!”
在这一瞬间顾飞星大脑一片空白。
他愣愣的扭头看向身后僵在原地的钱朝,和钱朝手里勾着的松紧腰带,以及视野下半部分,失去裤腰遮挡的腰臀结合部。
这时顾飞星思考的既不是钱朝的去而复返,也不是他要不要停止跳楼这个举动。
而是【啊,松紧带也没比拉链强多少】。
钱朝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顾飞星被她勾着扯到最宽、跟麻袋似的家居裤,又看了看顾飞星像是参悟了宇宙秘密一样心如止水的神情。
钱朝干笑了几声,默默松开勾着松紧带裤腰的食指,“我也是关心则乱……”
松紧带在半空中嗖的一声,“啪”,清脆打在顾飞星的后腰上。
沉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