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乐四人,开始根据地图,一个魔门,一个魔门的地域这样去走。
连走十数日,别说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就是作奸犯科的人都没有遇见一个。
比如说刚路过的村子,里正的小舅子的大表哥一位善名远播的举人老爷,上个月刚强占了村民刘二狗的地。
这不在牛乐路过的当天,敲锣打鼓的去给刘二狗道歉,不仅地还回去了,还免了两年的利钱。
要是牛乐不派青瑶去下面打探,一看这官民和谐一家亲的情景,必定是颔首称赞,民风淳朴,无人仗势欺人。
牛乐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想法,派青瑶问了问,这一问问出事来了。
满村里的闲汉,村妇,小娃子,老头老太太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都看这百年难遇的稀奇景。
牛乐派青瑶去打探,青瑶幻化成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亲切的四十多岁大妈,回过头就忘了的那种。
不一会青瑶回来了。
牛乐看过去,青瑶就开始讲述缘由,连小黑都支着耳朵在听。
“回仙尊,......”
牛乐:“不是告诉你以后要叫我公子吗?”
青瑶:“......,是仙尊,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这个村子名叫李家村,刚改了五年的名字,村里有一家大户,李举人家。
李举人平生就一个爱好,千方百计的给人放印子钱。
还是九出十三归的那种,平时从不修桥铺路,反而截河断水。
自从五年前李举人中举之后,这个村里三万亩良田逐渐被他蚕食。
第一年设计侵占了村东边白河的上游的一大片山地。
山坳里有一片适合修水库的地方,不知李举人如何说动了县令,发动劳役修建了水坝,建了个小水库。
当时人人都说,李举人不愧是李家村的人,为大家谋福利。
大家伙额手相庆,以后再也不怕旱年缺水了。
谁知道,建好后的第二年,夏天,天灾突变,突降暴雨,堤坝垮塌,水漫良田家家颗粒无收。
唯有水库旁边的山坡上,李举人家的田有了点收成。
村民无粮交税,无粮的只好借粮续命,生病的借印子钱看病吃药。
然而李举人说,今年收成欠佳,粮食都交了税了,只有些钱可以借给大家。
村民只好借了钱,坚持半年,都盼望着开春,风调雨顺。转眼到了春天,
村民们饿了半年,都盼望着开村老天爷能下雨,结果春天又是半年旱,
大家只好再借钱,此时李举人就变了脸,必须九出十三归。
还要求村民先还上去年借的,才能在给村民放债,还钱那是少一文都不行。
众多村民无奈之下,只好把良田贱卖给了,县上王县令的小舅子。
前前后后几千亩良田变换了主人。
第三年总算有了点收成,结果连税都不够,如是折腾了将近五年,村里有一万多亩地成了别人家里的了。
去年听说县令的小舅子,看地收成不好,又转卖给了李举人。
那刘二狗家的事又是什么原因?
刘二狗家的地在河边上,两边都是李举人家的,李举人觉得隔成两块不方便耕种,就想买了去。
刘二狗死活不愿意,刘二狗家兄弟三人,皆是孔武有力之人。
然而去年县里来征兵,刘家大兄被征了去。
年末的时候据说刘二狗与李举人家的管家一起喝酒,回家的路上掉进了河里。
大冬天的,救上来时人都快不行了,也算命大活了过来,却是大病了一场。
当时有许多人都看见了,那日傍晚天光还算亮堂,刘二狗走到村口不知怎么的,非要转到河边要去小解。
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薄冰窟窿里。
刘家老三尚未成年,刘二狗双亲年迈,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塌了大半。
二老没办法只好去借高利贷。
借了就还不上,病情好转的刘二狗又咬着牙不卖田地,拖延至今。
牛乐看了一眼斑驴:“老斑呀,一会咱们去里正家里借宿。”
“晚上掌灯之前,你去把李举人,王县令,以及县令的小舅子都请来。”
“让他们讲讲故事,我们今晚上喝茶听故事。”
“青瑶,你给登仙商会的鞠富贵联系一下,问问这一片是哪个宗门下辖的凡间国度。”
“然后给这个宗门下请帖,让他们掌门来一趟,今晚子时之前来不到的话,就不用来了。
“如果这片地域是魔门管辖范围的话,就通知他们一声,明天我们亲自登门拜访,不用他们过来。”
“是仙尊,两人领命,走到村东头,一户三进白墙青瓦的新瓦房的院子门前,敲开了里正家的门。
里正此时正在陪李举人在刘二狗家叙话。
刘二狗不卑不亢的给二人斟一壶珍藏的蒲公英茶,并热情让座。乡下人家,在春天河沟子里挖了的蒲公英,洗净晒干了切段。聊作茶水待客。
李举人,锦衣冠带,玉佩压着衣摆,也不落坐,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厌恶。
脑袋里却又莫名其妙的认为今天要来这里,不来的话,子孙后代都会受影响。
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到二狗家说和,让人看了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就如同现在里正一脸便秘的样子,一样让人看了都替他辛苦,拉不出来,收不回去的样子,太难受了。
就在里正实在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家人来报,有客人来访。
正好解了二人的围,草草说了句客气话。
“实在不巧,家里来客,今日就不多坐了。”
说完就转身出门,李举人闲来无事,也不说话,走在后面就一起往里正家走。
外面锣鼓敲得正起劲,见二人进去没有多大会儿,就出来了,也不说句话,锣鼓戛然而止。
众人望向李举人家的管家,等他发话。
瞬间空气里的氛围,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连街边的狗都不叫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群众,一齐安静下来,满脸的莫名其妙。
不知谁来了一句,散了散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村民恍然麻木的领着孩子,扶着长辈,默不作声的回到家,关上了门。
瞬间,村子里的氛围又恢复成往日的死气沉沉。
刚才的情景,仿佛不过是戏台上的一场大戏,唱完就结束了。
牛乐在里正家里落座,里正家里的,忙活着烧水沏茶。
让大儿陪客,让二儿子去唤当家的。
叫了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去捉鸡逮鹅,家里的小子们在一旁跑跳吵闹,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里正家里的也不知道,这是来的什么客人还是亲戚。
就是觉得是顶顶尊贵的人,一定要拿出家里的好东西待客才算尊敬。
平日里,儿媳妇们多煮个鸡蛋都要指桑骂槐的,骂上半天的老妇,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不多时,里正进了家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口公鸭嗓子,干瘪沙哑,刺耳异常:“家里的,你让小二叫我回来,家里来的是谁呀?小二也没说个明白。”
“今天要是你也胡乱咧咧,耽误了举人老爷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已是迈进大门,在前面引路,还不忘弯腰低头说着,“李老爷您小心脚下台阶,您先请。”
李举人淡淡的说,到你家里了,不用这么客气,今晚上,你二儿媳妇有空吗?”
“有空,有空。”里正脸上越见谄媚。
牛乐几人全部消敛了满身气息,一看就是凡人模样。
二人说话间进到厅堂,看见两男一女,都面生,穿着粗布麻衣,手节粗糙,一脸菜色,神色间唯唯诺诺。
要是被人看见了,录下影像,修仙界怕不是会来一场大瓜。
此地所属的宗门长老会恨恨的来一句:“钓鱼执法,钓鱼执法啊。”
“还有没有天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不是说人皇之后,修仙界不直接插手人间的凡俗事务吗?啊?”
里正刚才准备的满脸笑容,在看见牛乐等人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三角眼微眯,闪露寒光。
公鸭嗓子响起:“各位未请教是谁家的亲戚呀?莫非走错了门了?”
话音越说,语气也越见阴沉。
“呵呵,这位老丈,实在抱歉,我等路过此地,想借贵宝地讨杯酒水,我们付钱。”
老斑说着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不下十两,递给里正。
还是斑驴活见久,凡间一些人情往来的事情,多多少少听说过。
如今临场发挥,倒也像模像样。
里正狐疑的接过银子,咬了一口,看看牙印,笑得脸上的褶子都不见了。
连忙堆满笑容,快快请坐,快快请坐,寒家家贫,没有什么东西招待贵客,请多见谅。
老斑拱了拱手“客气客气,有口热乎饭吃,我等就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叙了年齿,老斑大里正两岁,被称老哥,旁边的一男一女是老斑的侄子,侄媳妇。
因家里遭难,去别处投奔亲戚,路过此地,干粮吃完了,特敲门叨扰。
里正又正式介绍了李举人。“这是举人李老爷。”
牛乐三人又拱手致礼。
李举人这会坐在主位上,微微点头,也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