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王对我情深义重 第129章 再见王嬷嬷

温府别院坐落在府邸最僻静的角落，一条碎石小径蜿蜒通向那里，仿佛被岁月遗忘在时光的缝隙之中。

语缦烟吩咐秋月和其他侍女都留在主院，“你们便在此处候着，莫要跟来，我想独自走走。”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秋月面露担忧，“娘娘，这别院偏僻，您一人前去，奴婢放心不下。”

语缦烟微微一笑，安抚道：“无妨，我只是随意逛一逛，不会有事的。”

语缦烟独自一人沿着碎石小径缓缓前行，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别院比她记忆中更加破败，墙角的青苔像是一片绿色的潮水，肆无忌惮地蔓延到了台阶上，仿佛要将这荒废的角落彻底占据。

院中的老梅树却依然倔强地生长着，粗糙的枝干向天空伸展，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语缦烟静静地站在树下，微风轻拂，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

她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穿着鲜艳的衣衫，在树下欢快地嬉戏，手中拿着自制的小风车，笑声清脆悦耳。

奶娘则在一旁，脸上带着慈爱温和的笑容，轻声呼唤着：“苑儿姐，慢些跑，别摔着。”那熟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眼前却只有这棵老梅树和这一片荒芜。

语缦烟眼眶微微湿润，低声呢喃：“奶娘，我回来了。”

\"这位娘娘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语缦烟猛地转身，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廊下，手中还拿着扫帚。那是王嬷嬷！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腰背也比记忆中佝偻了许多，但那双眼中的慈爱丝毫未减。

\"我...我是语缦烟，是宫中的常在。\"语缦烟强忍住扑上去相认的冲动，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王嬷嬷放下扫帚，试图屈膝恭敬地行礼，奈何因中风腿脚不便，动作显得迟缓而艰难：“老奴见过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语缦烟见状，快步上前稳稳地扶起她，手指触碰到王嬷嬷粗糙的手掌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多想告诉奶娘，自己就是温苑，就是她从小带大的苑儿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娘娘的手...”王嬷嬷突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这样凉？老奴去给您倒杯热茶吧。”

说着，便一瘸一拐地转身，往屋内缓慢挪去，每一步都带着中风后难以言说的吃力。

语缦烟看着王嬷嬷蹒跚的背影，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满是心疼与感慨。

语缦烟随王嬷嬷进了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一张小桌上摆着针线筐，里面是一件未做完的小衣裳——那是王嬷嬷的习惯，总喜欢给府里的小丫鬟们做些衣物。

\"嬷嬷在这里住了多久了？\"语缦烟接过茶杯，故意问道。

\"自从...温大小姐走后，皇上仁慈，让老奴在此安度晚年。\"王嬷嬷说着，眼中泛起泪光。

语缦烟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假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小木箱上——那是她小时候的玩具箱！竟然还在这里！

\"那个箱子...\"她忍不住指向它。

王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那是...苑儿姐小时候的玩具箱。老奴舍不得扔，就一直留着。\"

语缦烟起身走向木箱，手指轻抚过上面的花纹。她记得这个箱子，是父亲在她七岁生辰时特意命人打造的。打开箱盖，里面的布偶、九连环都还在，只是蒙上了一层薄灰。

\"苑儿姐小时候最爱玩这个九连环，\"王嬷嬷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目光恍惚，像是透过时光看见了什么，\"整日缠着老爷教她解法，解不开就赌气，小脸儿鼓得像只包子。\"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后来她学会了，又去教二小姐，可二小姐没那个耐性，摔了两次就再也不碰了。\"

语缦烟的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捏起那个铜制的九连环，冰凉的触感却像是烫进了心里。她记得，那时温雅宁才五岁，确实摔了东西就跑，气得她在后面直跺脚。

\"还有这个布偶，\"王嬷嬷又指了指箱子里一个褪了色的布娃娃，\"苑儿姐总说它像二姨娘养的那只猫，非要给它缝一对尖耳朵，结果针线活太差，缝得歪歪扭扭的...\"

语缦烟眼眶发热，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就是温苑啊！可她死死咬住唇，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汹涌的情绪。

王嬷嬷望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说来也怪，老奴一见常在，就觉得亲切，像是...像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似的。\"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人老了，总是胡思乱想。\"

语缦烟背对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或许...是缘分吧。\"

窗外，一阵风吹过，掀起了箱子里的一层薄灰，也带走了她险些落下的泪。

王嬷嬷说着说着，忽然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笑眯眯道：“瞧老奴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常在难得来一趟，老奴这儿还有些新做的桂花糕，您尝尝——”

她刚要转身去取，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端着漆木食盒走了进来，脆生生道：“嬷嬷安好。宁嫔娘娘听说语常在来了别院，特意让奴婢送些新蒸的茯苓糕来，说是……给常在尝尝鲜。”

王嬷嬷愣了愣，一脸惊喜：“哎哟，咱们二小姐如今都成娘娘啦，还这么惦记着这儿。”这才知晓二小姐已然入宫成了宁嫔。

语缦烟指尖一顿，目光轻轻掠过那丫鬟的脸——是生面孔，但眼神却透着几分刻意的机灵。她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宁嫔有心了。”

食盒掀开，茯苓糕的清香飘散出来，可语缦烟却敏锐地注意到，那丫鬟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桌上的玩具箱，又状似无意地往王嬷嬷脸上瞟了一眼。

——果然，是来探听的。

王嬷嬷似乎毫无察觉，还乐呵呵地招呼：“哎呀，二小姐还是这么周到，常在快尝尝——”

“不急。”语缦烟轻轻合上食盒盖子，抬眸看向那丫鬟，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替我谢过宁嫔娘娘。只是我方才在温大人那儿用了不少茶点，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不如你先拿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差人去取。”

那碧桃一愣，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支吾道：“可、可宁嫔娘娘吩咐了，一定要看着常在尝过才……”

“怎么？”语缦烟眉梢微挑，声音依旧轻柔，却莫名让人脊背一凉，“宁嫔娘娘是怕我……不喜欢她的心意？”

碧桃脸色一变，慌忙低头：“奴婢不敢！”

“那就先带回去吧。”语缦烟指尖在食盒上轻轻一敲，笑意浅浅，“顺便告诉宁嫔娘娘，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待那碧桃匆匆退下，房门重新合上，语缦烟才缓缓松开攥紧的袖口，掌心已是一片湿冷。

太危险了！温雅宁居然知道她来别院。虽说尚不清楚温雅宁究竟想打听什么，但还好她没和奶娘多说什么。要是自己一时冲动突然承认自己是温苑，那可就完蛋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心绪。

待碧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语缦烟才重新挂上浅淡的笑意，转身对王嬷嬷柔声道：\"嬷嬷别忙了，我坐坐便走。您身子不好，该多歇着才是。\"

王嬷嬷却执意拉着她的手不放：\"常在难得来，老奴高兴着呢。\"她浑浊的眼中泛着慈爱的光，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语缦烟的手背，\"说来也怪，老奴一见常在就觉得亲近，倒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语缦烟心头一颤，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她强自压下翻涌的情绪，温声道：\"或许真是缘分。这几日我都在府中，得空便来看您。\"

\"那可好，那可好！\"王嬷嬷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老奴这儿虽没什么好东西，但新做的桂花糕，常在一定要尝尝。\"

语缦烟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旧木箱。她多想告诉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就是您一手带大的苑儿啊！可理智却死死压住了这个冲动。

\"嬷嬷...\"她犹豫片刻，终是轻声问道，\"您方才说...苑小姐的事，可是很想她？\"

王嬷嬷闻言，眼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想啊，怎么不想...\"她抬手抹了抹眼角，\"那孩子从小就懂事，最是心疼人。可惜...\"

语缦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平静。她多想扑进老人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告诉她：苑儿没死，苑儿回来了！

可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王嬷嬷的手：\"逝者已矣，嬷嬷要保重身子才是。\"

王嬷嬷却突然盯着她的眼睛，恍惚道：\"常在的眼睛...真像苑儿小时候...\"

语缦烟心头狂跳，急忙垂下眼帘掩饰情绪：\"是吗？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离开时，夕阳已经西沉。语缦烟站在院门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佝偻着身子仍在门口目送她的老人，心中酸涩难言。

再等等...她在心里默默承诺，等时机成熟，苑儿一定堂堂正正地回来认您。

夜风拂过，吹散了她眼角的一滴泪。而暗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皇宫御书房内，陌尚玉正听着暗卫的汇报。

\"语常在去了别院？与王嬷嬷独处了近一个时辰？\"他手指轻叩桌面，眼中精光闪烁，\"可有听到她们谈了什么？\"

\"回皇上，语常在刻意屏退左右，属下不敢靠太近。只看到...\"暗卫犹豫了一下，\"王嬷嬷似乎情绪激动，而语常在离开时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陌尚玉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继续盯着。特别是...如果她再去别院。\"他声音低沉，\"另外，派人保护好王嬷嬷。\"

暗卫领命退下后，御书房内重归寂静。陌尚玉负手立于窗前，薄唇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语缦烟...\"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敲击窗棂，\"你果然藏着秘密。\"

方才暗卫的禀报让他心情愉悦——王嬷嬷那个向来寡言的老妇人，竟会对语缦烟流露出那般不舍的眼神。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那个固执的老嬷嬷如此失态。

窗外暮色渐沉，却掩不住他眼中闪烁的光芒。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兴奋，就像在迷雾中终于捕捉到一丝线索。

\"有意思。\"陌尚玉低笑一声，转身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微风。

自从语缦烟入宫，她的一颦一笑就总能牵动他的心神。如今看来，这份吸引力背后，或许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这个认知不仅没让他退却，反而让心头那份悸动愈发鲜明。

\"朕倒要看看，\"陌尚玉对着渐暗的天色轻声道，\"你还能给朕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