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问道 第8章 深夜汲灵，暗潮涌动

夜色如墨，笼罩着古老的王家。演武场的喧嚣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唯有虫鸣在院落深处低声絮语。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却在悄然涌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待一个时机。

辰阳的小院依旧破败而宁静，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孤岛。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映照出少年清瘦而坚毅的面庞。他没有沉浸在白天的胜利余韵中，更没有被王厉的叫嚣所困扰。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前进道路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真正的危机正在逼近，而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有那枚沉寂古拙的枯木戒，以及体内初生的、冰冷而凝练的特殊力量。

他盘膝坐在床榻上，脖颈上的枯木戒触感温凉。闭上双眼，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枯木戒的内部空间。那片灰蒙蒙、死寂荒凉的世界再次呈现在感知之中。中央那棵巨大的枯木依旧寂然无声，根系似乎扎入虚无深处，散发着一种古老、沉睡的气息。

辰阳深吸一口气，调整心绪，开始了他更为隐秘的修炼计划。他要尝试通过枯木戒，远程汲取乱葬岗下异种灵脉的能量。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因为乱葬岗距离他的小院并不近，而且他对此地灵脉的了解仅限于枯木戒的共鸣和《吞灵造化诀》的部分指引。但眼下，风险与收益并存，他必须走钢丝。

小心地运转《吞灵造化诀》晦涩难懂的法诀，辰阳将神念的一缕通过枯木戒向外延伸。这枚戒指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媒介能力，能够隔空牵引能量。他的神念如同在无形中穿梭，越过院墙，穿过家族宅邸，沿着蜿蜒的山路，最终抵达了乱葬岗区域。

那种冰冷、驳杂、与普通灵气截然不同的气息再次被捕捉到。它们弥漫在乱葬岗上空，更在地下深处磅礴涌动，像是一个被冰封的巨大漩涡。辰阳的神念触碰到这股气息的瞬间，枯木戒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嗡鸣，仿佛在回应着同类的呼唤。

他尝试催动功法，引导枯木戒开始“吞噬”。一股微弱的吸力从枯木戒发出，跨越空间，试图将乱葬岗下的驳杂能量牵引而来。

这个过程无比缓慢，而且异常艰难。那股异种能量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顽抗着被牵引。每一次微弱的拉扯，都伴随着辰阳神念的阵痛，以及枯木戒内空间的轻微震颤。这不像是在吸收灵气，更像是在强行剥离某种粘附在世界根基上的污垢。

第一缕驳杂能量被成功牵引到枯木戒近处，如同扭曲的黑丝，散发着冰寒与驳杂之气。辰阳不敢直接将其引入体内，他在枯木戒空间内，小心翼翼地按照《吞灵造化诀》的指引，尝试对其进行转化。枯木戒似乎具备某种炼化能力，那些驳杂能量在靠近枯木本体时，被逐渐净化，剔除了其中的死气与混乱，最终转化为一丝精纯的、冰冷的力量，缓缓融入枯木戒空间，再由枯木戒反馈到坐在小院内的辰阳体内。

这一丝力量虽然微弱得几乎不可查，但其品质却远超普通灵力。它进入辰阳体内后，瞬间被体内原有的特殊力量吸引，融合，壮大了一丝。那种充盈、凝实的感觉，让辰阳感到一阵久违的舒畅。

＞ “果然可行！”

辰阳内心升起一丝喜悦。虽然进程缓慢且伴随风险，但这条隐蔽修炼之路是正确的。他不必再频繁冒险前往乱葬岗， Exposure 的风险大大降低。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只需神念配合枯木戒，就能悄然汲取那庞大的异种灵脉力量。

然而，困难也随即出现。神念的远程牵引消耗巨大，以他现在的神念强度，每一次成功的牵引都让他感到疲惫。而且，转化的效率并不高，大部分驳杂能量在转化过程中被枯木戒直接吸收或消散了，真正能进入他体内的不到十分之一。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随着牵引的深入，乱葬岗下的异种灵脉仿佛被惊动了一般，那股冰寒气息变得有些躁动，似乎有一种古老的意识正在苏醒，警惕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掠夺”。

他必须更加小心，不能过度激进，以免彻底惊醒那 potentially 危险的存在，或是引起王家高层的注意。他决定每次只进行短暂的汲取和转化，积少成多。

除了修炼，辰阳也抽出更多时间探索枯木戒的秘密。他曾隐约听到枯木深处传来的低语，这让他相信戒指内存在着某种意识，可能是器灵，也可能是残魂。他不止一次将神念深入枯木本体，试图沟通。然而，那枯木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种古老、沉睡的气息更加浓郁。

他尝试在枯木戒空间内的灰蒙蒙土地上行走，希望发现除了枯木和功法玉简之外的其他线索。这片空间广阔无垠，行走其中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他曾发现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印记或符文，但都难以辨认，仿佛被时光彻底磨灭。他甚至尝试将一些从宗门杂役处获得的低阶灵草放入空间，但灵草迅速枯萎，生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这让他更加确定，枯木戒的空间并非适合普通生灵或普通修炼资源存在。

在一次深入探索时，他再次听到那种微弱、断续的低语声。这次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夹杂着古老的词汇，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悲哀与痛苦。他努力捕捉这些声音碎片，但它们如梦幻泡影，难以捉摸。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这股意识非常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 “你是谁？这戒指到底是什么？《吞灵造化诀》从何而来？”他在心中呼唤，神念如潮水般涌向低语传来的方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深沉的寂静，以及枯木冰冷的触感。他知道，要唤醒或理解这个存在，可能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或是某种特定的媒介。目前的他，还远未触及枯木戒真正的 core secret。

就在辰阳在小院内悄然进行着隐秘修炼和探索时，王家内部的暗潮也在汹涌。

议事大殿的灯火彻夜未熄。王宏盛族长坐在主位上，脸色不见丝毫放松。在座的核心长老，除了在族长这里碰了软钉子的王腾，其余几人神色皆是凝重。

“最新消息，”王玄德沉声道，他的手下遍布家族各处暗线，“刑罚堂派往乱葬岗周边的暗哨回禀，近些日子，乱葬岗下那股异种灵脉的气息似乎……有些躁动。虽然微弱，但确实与往日不同。”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的脸色都变了。乱葬岗下的异种灵脉是王家最大的秘密之一，也是他们极力掩盖和镇压的 danger source。其躁动，绝非小事。

“躁动？”王宏盛皱眉，“可有查出原因？是否有人闯入了禁地？”

“暗哨未能发现可疑人影进入核心区域。”王玄德摇头，“那区域有家族布置的隐秘阵法，外人难以察觉。但……那种躁动，仿佛是…… Something is attempting to draw power from it remotely.”

他看向王宏盛，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族长，您还记得今日辰阳那小子的手段吗？凭空湮灭灵力，那股冰冷驳杂的气息……与乱葬岗的异种灵脉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几个长老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同时也带着一丝恐惧。

“难道……他在乱葬岗下得到了与那条灵脉相关的传承？甚至，他能隔空汲取灵脉之力？！”王明远失声惊呼，语气中既有贪婪，又有难以置信。

“若是如此，那他的体质绝非简单的绝灵体！”王玄德眼中射出寒光，“能驾驭那种驳杂之气，甚至能转化，这天赋若是为家族所用，简直不可限量！”

王宏盛没有立即表态，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响声。

＞ “能隔空汲取灵脉之力……这需要何等手段？”他喃喃自语，“而且那种驳杂死寂的气息，常人触之即伤，他却能炼化……匪夷所思。”

他心中有更深的担忧。乱葬岗下的异种灵脉，传说与上古时代一次可怕的变故有关，是残存的“界外之气”与本土灵脉扭曲结合而成。驾驭它，是福是祸，难以预料。更何况，辰阳的手段如此诡异，是否意味着他得到的传承，远超王家想象？一个无法掌控的非凡族人，对家族而言就是定时炸弹。

“继续深查！”王宏盛下达命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惜代价，也要查出根源！王玄德，加大乱葬岗区域的监控力度，任何微小的异常都不得放过！同时，给我盯紧辰阳那小院！他日常接触何人，何时修炼，有没有外来联系，一丝一毫都不能漏过！”

“是，族长！”王玄德领命。刑罚堂的力量，开始悄无声息地笼罩向辰阳的小院。

而另一边，王厉的院落。摔砸声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低语和阴冷的笑声。

王腾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满脸阴鸷的儿子，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 “爹跟你说的，都记住了？”王腾低声问，语气像在确认一个布置已久的杀局。

“记住了！”王厉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与兴奋，“进入宗门选拔后……我会在第二轮的‘幻心洞’里对他动手！”

“幻心洞？”王腾微微点头，“那里是宗门设置的心境考验之地，也是外围弟子竞争最激烈、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幻境能够勾动人心孽障，干扰灵力运转。你那废物堂弟的古怪能力，多半是依靠一些旁门左道，心不安定。在幻心洞里，他的心境定会被幻境放大，能力也难以施展！”

“没错！”王厉狞笑，“而且我会在选拔开始前，散播一些关于他在家族中‘修炼邪功’、‘与乱葬岗死气为伍’的谣言。宗门向来忌讳这些，一旦他进入幻心洞，幻境中激起邪祟之念，加上这些谣言……”

王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厉虽然狂傲，但在阴谋算计上倒也不笨。

“还不够。”王腾却摇了摇头，“家族高层在忌惮他，但宗门选拔不同于家族内部。那里有宗门长老坐镇，规矩森严。哪怕是在幻心洞里，除非他邪祟入体彻底失控，否则难以彻底废掉他而不引起宗门怀疑。”

王厉一愕：“那怎么办？难道要等进入宗门后，再联合宗门内的人动手？”

“那太慢，而且他进入宗门后，有靠山机缘的变数更大。”王腾阴恻恻地笑了几声，“爹在青云宗的外门管事那里，花了一些代价，打通了一条路。他可以在选拔期间，让辰阳在某个环节，遭遇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难题’。”

他看着王厉：“宗门选拔第一轮是基础测试，第二轮便是幻心洞。第三轮是斗法。在那之间，还有一些辅助环节，比如……‘炼药常识’测试，或是‘灵植辨识’。爹会安排，让他在这些看似无害的环节，遭遇致命的陷阱。”

王厉眼睛一亮：“爹是说…在比试题目中做手脚？”

“不止。”王腾压低声音，“他那‘吞噬’灵力的能力，爹总觉得与乱葬岗的死气有关。如果……在某个环节，他被迫接触或者感知到某种与纯净灵力截然相反、甚至能引爆他体内驳杂之气的引子，会如何？”

王厉思索片刻，脸上慢慢浮现出极度恶毒的表情：“爹的意思是……给他准备一份特殊的‘考题’？例如，辨识一种含有剧毒死气的灵植，或者炼制一种需要融入某种极阴之物的丹药？一旦他按照题目要求接触，体内的驳杂之气就会被引动，甚至反噬，彻底暴露他修炼邪功，甚至让他走火入魔！”

“哈哈！正是如此！”王腾畅快地笑了起来，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族长与那几个老顽固，只敢暗中观察。但我们，要主动出击！利用宗门选拔的规则，借刀杀人！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还让宗门以为他是自作自受！”

“爹！”王厉脸上带着扭曲的兴奋，“您真是太高了！那废物，他以为赢了一场比试就能翻身？等着吧，宗门选拔，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父子二人的密谋，宛如两只盘踞在暗处的毒蛇，吐着致命的信子。他们对辰阳身上未知力量的忌惮，此刻已转化为更为冷酷和精准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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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阳停止了修炼和探索。夜已深，疲惫感席卷而来。他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但凝练的力量。他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潜在的危险，但每一点微小的进步，都为他带来生存的希望和变强的信念。

乱葬岗下的异种灵脉，家族高层的暗中窥探，王厉父子磨刀霍霍的杀意。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

而他的秘密，他的力量，他的未来，都藏在手中这枚寂静的枯木戒之中。

他必须加快脚步。宗门选拔，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不知道王厉父子会如何动手，也不知道家族高层会何时露出獠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地从乱葬岗汲取能量，提升实力，深入挖掘枯木戒的潜力，准备应对一切即将到来的挑战。

那股冰冷凝练的力量在他体内如火焰般跳动，那是他的生机，也是他反击的利刃。

小院之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重，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王家、甚至波及青云宗的巨大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这个曾被视为废物的少年。

第八章的夜，在辰阳的低声修炼、家族高层的密谋和王厉父子的算计中，悄然滑向黎明。黎明，带来的将是更大的腥风血雨。

...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