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主义,纯粹是人道主义。”她小声嘟囔着,试图说服自己。
那碗粥,不过是怕他真饿出个好歹,赖上自己罢了。
“直播风波”和这“一碗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秦墨的“蹭饭”大业虽然得以延续,但他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理所当然。
偶尔,他甚至会尝试主动做点什么。
比如,顾小满在厨房忙碌时,他会笨拙地想要帮忙洗菜,结果不是把水池弄得水花四溅,就是把青菜叶子搓得稀烂。
再比如,他会试图帮顾小满整理她那些瓶瓶罐罐的调料,结果却是越帮越忙,差点把糖当成盐。
顾小满每次都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得把他赶出厨房。
但不可否认,这些笨拙的举动,却也像一滴滴水,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两人之间那层坚冰。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秦氏那个美食推广项目,果然出了幺蛾子。
项目组里,之前对顾小满颇有微词的张琳,仗着自己是老员工,又隐约得了秦母那边的一些暗示,开始在暗中给顾小满的方案实施添堵。
她一会儿说顾小满选定的合作农户资质存疑,需要重新审核,拖慢进度;一会儿又在会议上阴阳怪气地暗示顾小满的某些创意不切实际,难以落地。
更过分的是,公司内部开始有些风言风语,说顾小满不过是靠着秦墨的关系才能空降项目组,方案能通过也是秦总背后施压的结果。
顾小满很快察觉到了项目推进中的阻滞,以及周围人那些探究、怀疑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既委屈又愤怒。
但她没有去找秦墨诉苦,也没有解释。
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才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那几天,顾小满几乎天天加班,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一遍遍地修改方案,核对数据,寻找更优的执行路径。
终于,在一场关于项目阶段性成果的评审会上,面对几个部门主管带着审视意味的提问,尤其是张琳那近乎刁难的质疑,顾小满没有丝毫慌乱。
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用清晰的思路、详实的数据和几个极具亮点的补充创意,逐条回应了所有疑问。
她不仅完美论证了方案的可行性,还巧妙地将几个潜在的风险点转化为了项目的特色和创新点。
整个阐述过程,逻辑严密,滴水不漏,又不失对美食文化的独到见解和人文关怀。
会议室里,先前那些质疑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不少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看向顾小满的眼神也从怀疑转为了认可,甚至带着几分欣赏。
张琳的脸色阵红阵白,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墨坐在会议室的角落,全程没有说话。
他看着顾小满在台上自信从容、侃侃而谈的模样,心中那份莫名的骄傲感又一次浮现。
他早就察觉到项目里那些小动作,也猜到了背后可能与他母亲有关。
会议结束后,他立刻让李助理去查。
李助理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了秦墨的办公桌上,清晰地指出了张琳是如何暗中操作,以及背后那些隐晦的授意。
秦墨眸色沉沉,不动声色地让人事部找了个由头,将张琳调离了项目组,并暗中敲打了几个跟风的小角色,为顾小满清除了后续的障碍。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顾小满。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更愿意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赢得尊重。
这天周末,顾小满难得有空,便想着把家里彻底打扫一下,也整理整理一些许久未动的旧物。
在一个落了灰的储物箱底,她翻出了一个旧信封。
信封有些泛黄,里面装着几张叠放整齐的纸。
她疑惑地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还有一张医生手写的注意事项。
缴费单上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初秋,正是她和秦墨结婚后不久。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她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
当时秦墨正好在外地出差,她打电话给他,他只在电话那头冷淡地让她自己去医院,多喝水。
为此,她还暗自伤心了许久,觉得他对自己漠不关心。
可这张缴费单上,缴费人的签名,赫然是“秦墨”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时间是她打电话给他的第二天凌晨。
而那张医生手写的注意事项,详细记录了退烧药的用法用量,以及饮食上的各种禁忌,字迹潦草却有力,一看就是匆忙间写下的。
顾小满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他并非真的不闻不问。
他只是……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从不解释?
一个个疑问在她心头盘旋,让她对过去那些深信不疑的记忆,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就在顾小满对着那张缴费单出神的时候,秦家老宅里,秦母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顿在桌上,茶水溅出了几滴。
“岂有此理!这个顾小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秦母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容,“为了她,阿墨竟然搬去那种破旧的小公寓住,还在公司里明里暗里地帮她!我看,我是该亲自去会会这个前儿媳了,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末的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顾小满的公寓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刚结束晨练,给自己冲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正坐在窗边的小几旁,手里还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缴费单。
秦墨……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的生活中激起层层涟漪。过去的种种,似乎并非如她记忆中那般黑白分明。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顾小满的思绪。这个时间,会是谁?秦墨这几天倒是安分,没再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