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七剑破长空 第143章 诡辩

烟从远处的村庄内升起，如纱似缕地在淡青色的天幕下蜿蜒飘散。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吠之声，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又撒在广袤的田野之上，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出悠长的尾音。

眼前的这座房屋，与农村最常见的砖房没有什么区别，灰色的外墙在风吹日晒之下已经逐渐剥落，露出斑驳的内里。墙皮卷曲着、垂落着，仿佛老人脸上褶皱般的纹路，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雨水冲刷的痕迹在墙面上纵横交错，勾勒出时光流逝的轨迹，每一道裂痕都像是一道记忆的刻痕，透露出岁月的气息。

左青腰间挎着直刀，刀鞘上的铜饰泛着冷冽的光，刀柄缠着的深褐色布条被磨得发亮。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矮房的门前，身形笔直如松，黑色的风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沉默许久之后，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敲向木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空旷的村落里显得格外清晰，惊起几只停在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远方。片刻后，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一个满头银发的苍老身影，打开了大门。老人身形略显佝偻，皱纹如刀刻般遍布脸庞，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咦？”那老人见到左青，似乎是有些诧异，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扶了扶老花镜，“小左……哦不，左司令，不是说要开线上会议吗？我们在视频里等了你半天，你怎么突然跑到我这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疑惑，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左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低头注视着这位老人。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透过老人的表象，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想法。荒芜空旷的乡村之中，只剩下鸡鸣之声远远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老人与左青对视了片刻，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笑容里夹杂着苦涩与释然。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中，悠悠开口，“进来坐吧。”脚步声拖沓而缓慢，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疲惫。

左青右手搭在直刀的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刀刃在刀鞘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跟在老人的身后，走进了矮房之中，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谨慎，仿佛在踏入一个未知的战场。

走进房子里，里面看起来好一些，简单实用的家具整洁地摆放在各处。褪色的八仙桌靠墙摆放，桌面上几道深深的划痕诉说着曾经的故事。两把木椅一左一右，椅背都被磨得光滑发亮。浇筑的灰色水泥地面纤尘不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左青在方桌旁的板凳上坐下，背部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时刻保持着警觉。老人则不慌不忙地走进厨房，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多时，老人拿着大红色的热水壶走了出来，壶身上印着的褪色喜字，仿佛在回忆着往昔的热闹。他熟练地泡了杯茶，茶叶在水中翻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随后在左青的对面坐下。

“陈老，您最近在忙些什么？”左青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目光紧紧盯着陈老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在忙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不然也不会用视频会议这种手段，监控住所有的高层……”陈老脸上带着笑，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笑容没有到达眼底，反而让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你真正想监控的，只有我吧？你担心我在你来之前，就先逃跑了？”老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热气氤氲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为什么！”左青猛地拍案而起，方桌上的茶杯剧烈震颤，滚烫的茶水泼溅而出，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水痕。他腰间的直刀随着动作发出铮铮轻响，仿佛也在呼应主人的怒火，“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压抑已久的质问如火山喷发，字字句句都裹挟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失望。

陈老却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苍老的脊背挺得笔直，布满褶皱的面庞平静得近乎冷漠，连眉梢都不曾颤动分毫。“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声音像是从岁月深处飘来的叹息，“左青，你要理解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夏。”浑浊的眼眸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仿佛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

“为了大夏？胡扯！”左青三步跨到桌前，双手重重撑在桌面上，与陈老四目相对。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眼角青筋暴起，“提前逼大夏神明出手，设计杀害假面小队，这就是您所说的拯救？那些牺牲的队员，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用命守护的信念，被你亲手践踏！”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记忆中假面小队出发前的笑容与如今陈老淡漠的面容不断重叠，刺痛着他的心。

陈老缓缓放下茶杯，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左青，你太天真了。”他摇头叹息，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怜悯，“大夏如今内忧外患，神明沉睡，我们需要一场剧变来唤醒这个腐朽的世界。假面小队不过是必要的代价……左青，你要理解我。”

“住口！”左青猛然抽出半寸长刀，寒光映照着两人紧绷的脸。他的眉头几乎拧成死结，脖颈处的血管突突跳动，“我敬您是英雄，是看着我长大的前辈！可您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守夜人条令！”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军装肩章上的银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守夜人陈麓，现在我以大夏守夜人总司令的名义，将你羁押审问……走吧。”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死寂。唯有远处传来的犬吠声穿透墙壁，断断续续地撕扯着凝滞的空气。陈老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枯瘦的手掌按在左青握刀的手腕上。“左青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像极了多年前教少年练刀时的模样，“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