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柏林墙以东 第37章 嘿，女士，这里不让停船。

“抓紧船舷！”

乌云滚滚，海浪滔天，这艘刚从拉普拉斯那儿拉出来的好船就被砸了个千疮百孔。

狮子船长她心疼啊，在甲板上一上一下撞地可劲疼，但多年经验告诉她，松手是真不能松手的。真该死，她抱枕以后没事再也不从船长室出来晒太阳了。

“该死的，这船特么没救了！”

在无数破浪里摇曳，就是在钟摆当饭吃的东欧鹰隼也受不了，扬言这玩意儿十分钟内必翻。

“左舱进水60%，右舱进水75%，这次风暴已经超越船体承受范围，司辰，我想我们应该准备随时撤离。”

“嗯，准备开启‘转念即至’传送软盘。”

而甲板上唯二两人还在用最平静的语言交流，什么，你问为什么她俩在暴风雨里面还能这么平静？因为她们离得近！

可另一头的金狮子就不冷静了，一手摁住要从背包里飞出的apple先生，一边朝那俩大喊：“等等，我刚提的船啊！还有终身免修，是不是还能再抢救一下？只是一点点小风小浪，船舱进水又不是不能补，只需要……唔。”

数十米高的巨浪铺天盖地，轰击整艘船只，拍断星锑的话语，还有……还有砸毁了她宝贝Apple号的涡轮。

“棒极了！”俄式热讽虽迟但到，现在这艘船不要十分钟，只要两分钟就能沉下大海。

“一名优秀的船长不会抛下她心爱的船只，我要跟Apple号‘摇滚巨轮’二世同生共死！”星锑也是死鸭子嘴硬，啥话都能蹦出来。

“那为什么这艘船还有二世？”俄式冷嘲虽迟但到，更是一针见血，扎向笑话最关键的部分。

小狮子不说话了，沉默着，墨镜里的目光都别向更远方似乎仍旧平静的海，嘟囔嘟囔嘴巴，砸吧砸吧词汇。

“该死，这可是独属于我的奖励啊。”

“我想，我们最好坦荡接受人生的离别，船长。”忠实的大副十分费力地给背包挤出一条缝，也提出了他身为船上一份子的苦心劝解。

“有的时候，逃跑，是为了奔赴下一个战场。”

或许是意识觉醒者之间的共性，他们对劝勉这件事上极为擅长，就是收音机小姐也放下了先前惨叫的模样，任由雨水冲刷着外壳，让花儿殃在一边。

可星锑瞧见这朵显眼的花，心思又转了起来，一把抓住关键点：“嘿，你还好意思接腔，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沦落到——”

噢噢噢，女士之间的争吵我们还是最好不要旁听，即使是单方面的，毕竟收音机小姐不擅长争论。但是，但是这里有更为更为要紧的事情。

“司辰，术式无法启动，我也尝试了其它应急传送术式，但都无法在这片海域启动，通讯器也……”

十四行诗收起磁盘，又转出征笔，在头顶上轻轻点，一层轻薄的“膜”将暴雨跟海浪都隔绝在外。

“了解，但是我有个问题，十四行诗。”

“您说。”

“《外派任务避难须知》上都写了什么？”

“‘暴雨’前二十四小时之内，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司辰求助。”

“除了这个以外……我是说有用的条款。”

呃，有用的？轻轻几句话就把十四行诗弄了个小沉默，脑内那份《须知》是前翻翻后翻翻，但是英文单词的低质量信息传播让这份“查阅”变的异常缓慢。

就是一边的红弩箭都看不下去了，一把抹掉面上的雨水，钻进十四行诗的保护罩，压低到适合的音量提出异议。

“呃……你是认真的吗？维尔汀。”

“哈哈！”

可是另一个“战场”上，星锑耐不住Apple“摇滚巨轮”二世的即将逝去的悲伤，情绪逐渐极端化，待海浪稍稍稳定，我一个飞扑！

扑腾一下抓住那个主绿色调的百日菊收音机小姐，按在地上，以审讯者的身份质问。

“我明白了，这都是你的阴谋，就是因为你，你播报那什么1999年的爱琴海游记……”

一般来说情绪宣泄到这里就可以了，但是海浪一拍，忽然倾斜的船只让趴在地上的星锑圆滚滚一个圈，躺倒在地上，换一个身位。

“我们才会跑到这莫名其妙的海上受苦受难，甚至葬身鱼腹……想笑就笑吧，重塑之手的间谍，看你还要撞到什么时候！”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无辜的无线电小姐浑身都在颤抖，不只是内部进水，有一点点稍稍的漏电短路，还有对这头金狮子的害怕。

不不不，他还是不相信，她要伸手了，噢，恶魔，恶魔，恶魔……她要拆了她！

“我要看看你的电池盖下面是不是，‘made in 重塑’！”

说着就要动手，但奈何机盖后面是螺丝固定，没有工具的星锑列大嘴巴就要啃下去。

“噢，噢，停下，停下！”

船上为数不多的“普通人”即矢车菊，她抱着四套雨衣，穿着老式遮雨帆就赶忙从船舱里窜出来。这帮蠢蛋刮这么大风浪还在外面淋浴。

一把夺走到嘴边的无线电小姐，夹在腋下，一手又抽出空来，急吼吼为星锑披上雨衣。倒霉孩子，感冒怎么办？

“如，如果我为您播放一段《如何清理家中水垢》，您的心情会变好……”无线电小姐的声音多了不少电流，这让矢车菊听着很是心疼。

“不会！就算是把约翰·侬列请出来都没用了！”（四号字体，加粗）

暴躁的落汤狮子裹紧雨衣，即使冷到浑身打颤，她也不忘记“重塑间谍”这个未能得到证实的“事实”。

可星锑是对着矢车菊吼出来的，当然，这并不是问题。矢车菊从雨衣里探出手来，一把将星锑揽在怀里。

“很抱歉，我没有视觉，只能通过触觉和听觉来想象。”

柔柔弱弱的声音就在耳边，获得短暂温暖的星锑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过火，甚至在思考到这也同自己大副一样是个生命体……不免有些愧疚。

“那这则，《快速上天堂：101》或许会更适合您。”

“呜——哇——受不了了！”

星锑双臂用力，憋红了脸也想要推开矢车菊，可小孩子又能有多大力呢？只能被按在怀里，诶呀呀，小狮子，又哭又闹，好可怜哟。

“滋滋……”

正此时，被夹在腋下的收音机小姐悄悄响起了一段悠扬舒适的音乐，跟温柔的矢车菊小姐十分适配。

不过很奇怪吧？在暴风雨里，在即将沉没的小船上，三个人在平静看戏，三个人又犹如温暖的一家。

“至少，她的确努力挑选了曲目。”维尔汀很客观的给出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在红弩箭万般疑惑的目光里。

“小心，大浪又来了！”

“涡涡，涡轮苏卡！真‘斯拉夫粗口’受不了，Su-01bE！”

翻涌的海浪一层叠一层，就像建造高耸的房屋，现在它已经有近二十米的高度！怎么办，怎么办？焦急的小狗团团转，她不敢保证自己脆弱的护盾能直面大自然，更不敢保证司辰能在失去助手的情况下横渡爱琴海。

但我们英勇的胜利女神，长空的锐利红芒，红弩箭，早已察觉危机的针尖，即刻搭上她那多年的老搭档，插钥匙，拧油门。

你很难想象，一个飞行扫帚会有锁和油门这些玩意儿，但……

“莉莉娅！你真的要在暴风雨里强行起飞吗？”十四行诗很担心对方会成为守则上的反面教材。

“这‘斯拉夫粗口’根本不是寻常风暴，有东西在攻击我们！”自信的微笑，左手食指拨下护目镜，右手一瞬拉满油门。

“还有，如果全按飞行手册的来，我还不如去坐火车！”

斯拉夫科技，小子！

红色38迅速升空，在雨幕里撕扯成一枚流星。但这不够，她的敌人不是风不是雨。

“啊哈，总算看到你了，堪比熊粑粑的龌龊玩意儿……现在轮到你挨打了！”

可见的，是一条巨物，克制的它长得更像是狗拉的长粑粑，没消化好的那种。

但这都不是问题，光学准星在升起的前挡风玻璃上浮现，神秘学气息在人与载具间流转，左手大拇指则稳稳按在鲜红的开火键上。

要知道，不论是近代还是现代战争，制空权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这常常注定了一场战役的成败与否！

“突突突——”

极速俯冲的红色38对准目标尽情倾泻火力，数秒内，近百来发30mm口径的炮弹将这头“海兽”瞬间撕碎。

“砰！”

又在下一刻，蔚蓝的电光裹挟子弹，自甲板炸响，以270.05米每秒初速度击退“另一头海兽”，掠过红弩箭肩膀，又划破云层，好似平地向天打的雷一般。

“干得漂亮日尔曼小妞！”

红弩箭高呼着，因为方才矢车菊那一枪正中了要偷袭自己的“海怪”，当然，这小小手枪的威力也着实令人震惊。

“好样的，十四行诗，快把另一面帆的绳子也割断，让风阻降下来！”

挣脱出矢车菊怀抱的星锑终于揉过来脑袋，说真的，这孩子是真有不少航海经验，至少在各种神秘术的帮衬下，这艘船还能多撑一会儿……至少能等到救援？

是啊，救援什么时候到？

“不行，我试过很多不同的方法，但这片风暴阻隔了所有形式的救援信号。”哪里不会找司辰，按照日常来说，这确实是正确做法，但此时的维尔汀也有些后悔自己把那本《外派任务避难须知》给垒书墙了。

“什么？！那我们死定了吗？”星锑在这一刻甚至萌生出让Apple先生用强光烤干爱琴海的想法，我天，就跟精卫填海一样。

可也正如文字作品里，所谓“反差感”那样，危机的最顶端永远留有一个选择。而维尔汀选择抓走刚刚被矢车菊裹上塑料袋，正试图伸长天线的无线电小姐。

“实在抱歉，无线电小姐，请接我用一下。”

“呜？”

仓促获得名字与再一个温暖的无线电发出一声捂住的呜咽，声音也很快淹没在暴风雨中。

根据《外派任务避难须知》第二十一条……是的，又是这个烦人的避难须知，很难想象在十四行诗都只记得“遇到困难找司辰”的条款里，还能揪出来更多。

“任何基金会人员，都可以在遇到危急情况，在任何有圆形旋钮的发声装置上发送求救密钥，在附近的基金会成员就会立即展开人道主义救援。”自言自语着，一旁的十四行诗熟记于心。

顺时针拨动一圈，逆时针拨动一圈，顺时针拨动一圈。

说实在的，感受到分身警报而分解意识来此的墨菲斯托都对这玩意儿产生极度不解，只是微量的神秘学气息释放，能通过转两圈来加持传播功率？甚至于突破这层明显有神秘学力量的干扰域。

或许自己真得动真格的了，至少得让蓝礼帽小姐能一直维持游出爱琴海的力气。

但是，如果顺利，您可以听到一声……

“咔！”

来自于清脆的板件或者卡榫，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可这玩意儿在墨菲斯托眼里就像是一次伟大的通讯，例如向太阳发射讯息——能传播至宇宙。

愿和平与你同在……

这不是无线电小姐的晚间新闻播报，而是一个更为公式化的声音，女性，毫无感情，就连言语间的祝福都是那样板正。

紧接着是突破封锁的神秘学气息，再者是它们散落在甲板，又聚成一点金，扩散，排布，成为一个圆圈，能容纳近十人。

然后它们上升，它们极速上升，快到你甚至认为这是陨落，最后降临。

“噔。”

金灿灿的碎屑铺开，术法的辉光缓缓消散，未知力量的屏蔽干扰再次补全。

“我们是特别行动分队‘剃刀’，请报上你们的编号。”

是三位白衣壮汉，他们的身着与寻常基金会成员截然不同，更为厚实，又或者，更为可靠，是坚毅的战士。

“十分感谢，我们是……”

“哦，不用了，我们认识你，司辰，就是在特别行动分队里，您也是相当有名的人。”

看吧，就像我说的，司辰不论是在哪都是红遍半边天的大美人嘞！

“哦，看来你们这边的情况够呛。”

“我们在戈尔贡海流里遭到了巨大海怪的袭击，请你协助我们安全登陆。”

“哈哈，干脆利落，不错不错，我喜欢爽快的家伙！”

干实事的家伙从来都讨厌拖泥带水的政客，但很显然，维尔汀的冷静与果断将他从散漫里打断扯出，不过这是个好消息对吗？至少不是拖油瓶。

“好了，威廉，陶恩，准备干活了！”

叫唤起伙计，他很像知道这个所谓麻烦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但是很明显，藏在水底下的家伙露头后，是谁都想不到的大。

浪起波涛，汹涌澎湃，只见一巨如轮船的海妖浮上海面，先前所谓的数条“巨大海怪”皆是它的触手，是它的延伸。

“啊哦，看来我们真的倒霉透了。”

“两位美丽的小姐，还请您进入船舱暂避锋芒。”

还没来得及抱怨，星锑与矢车菊就被“剃刀”那壮硕的双开门大冰箱身材护在身后。那星锑指定带着Apple第一个溜进船舱，她是笨笨，不是脑袋不灵光。

可矢车菊呢？没有回应，没有脚步声，等“剃刀”再回头，却早就不见了身影，那抹裹在帆布绿茵里的矢车菊蓝就好像从未出现一样。

不管她，伸手一握，空气里竟然闪现出一柄巨大的折刀，倒是更像几分剃刀。

“吼——”

自然界里的动物在攻击前都有他们必备的虚张声势阶段，哪怕是神秘学里的动物，那也是自然界。

巨型海妖舞动它身上的海蛇触手，无数声咆哮颤动整个海面。

可这有用吗？“剃刀”小队稳稳站立在甲板上，胜利女神依旧在空中如旗帜飘扬，纵使无时无刻不在迎接暴风骤雨。

但，这特么当然有用！

矢车菊在角落里痛苦地缩紧身子，其中本想操控分身打一架的墨菲斯托根本受不了这近乎几何式放大的贯穿音量，瞬间挣脱意识。

“吼！”

愤怒的吼声与触手同时放出，以吨级的力量向众人挥舞，这是在宣泄这种铁疙瘩不好吃的不满！

“唰——”

长刃破出，一瞬间便斩断迎来的触手，一截任由惯性飞入海中，另一截吃痛紧缩。

“真不可思议，这玩意儿是一整只戈尔贡吗？我只在文献里见过它……嘿，都放小心，这东西的目光可以使人石化！”

另外两位成员纵使手中武器确实不如自家队长的庞大，但借助神秘学的话力量，想要击退这些触手也不要太过简单。

“在公元12世纪之后就没有戈尔贡目击报告了，我本以为只是单纯的依靠典故。”

进攻，收缩，突防……作战配合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美，交叉掩护，协防消耗，就好像是在moo游戏里的团本打boss。

“这么说，和它战斗还是我们的荣幸了？呵，不然我们来比一比击落速度如何！”

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甚至于这步步紧逼的攻势都看起来有些许无力……奶妈？输出？不不不，你还有听到那来自天空的尖啸吗？

“来自天空的问候！！！”

一顺耀眼红星划破天空，俯冲近地轰炸，这次可不是什么挠痒痒的30mm机炮，而是更为得劲的Kh-31m反舰导弹，当然这个m是mnhnma的意思，相比31A型反舰导弹的610千克装药，也同样是为了船上这群保护对象，装药量足足缩减到只有那个零头。

“轰轰轰——”

导弹轰击效果极佳，爆炸撕裂了戈尔贡的外壳，冲击波震迷了戈尔贡的脑袋，使得这个庞然大物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猎食者。

再次昂扬向天空，却又一个大幅度倒勾摆回船上，稳稳刹停，一手挑起眼镜，亮闪闪的眸子里满是自信与骄傲。

“想比击落的速度？不介意的话……让我来试试。”挑衅般的，天空的战果明显比陆地要显赫。

可陆地的人们怎么会认输，提起闪白闪白的大刀，同样自信地回答：“哦豁？你很有胆量，我很欣赏，那就来吧！”

“吼！”

握紧刀，轰油门，此时海妖的怒吼就像是发令枪，瞬间点燃所有战斗人员的火，可……

它好像在逐渐缩小？

十四行诗提出非议，而在船舱里跟大副一起紧张兮兮保护珍贵宝藏（唱片）的星锑也发现这个端倪。

它缩到船舱里去了？它准备毁了这艘船！

司辰第一个发现端倪中的端倪，却也是唯一一个反应过来脚下甲板的鼓胀，或许，她只是认为或许，从战斗开始这个戈尔贡就是在玩弄猎物？

“轰！”

整艘船由内而外崩裂，所有人都被海水与戈尔贡的巨力轰离这艘船，如同坠地的木偶一般身首异处，散落一地的零件。

“扑腾！”

被海水包裹，被寒冷侵蚀，冬季的海水是那样可怕，是这般冰凉，是如此熟悉。

在波涛海面之下的矢车菊蜷缩身子，本能的，她害怕，她恐惧，即使她……并不会死。

可就像寒冬霜雪，推也推不走，到处都是，用刻骨的温度去汲取你，以吸热的方式要求你温暖它，从手足，到四肢，最后是头、躯干、心脏。

没有什么声音，耳边只有无尽水流。

“沙，沙……”

有人光脚，不止一个人，他们踩着沙，他们行着缓慢的步伐，在走动。

“欧，欧……”

海鸥在天空盘旋，可知的，至少自己身下这触感湿润的土地是沙滩。

但自己还无法睁眼，没有动作，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什么锁定，是一群猴子，两只擒住双手，两只扣住双腿，一只捂住眼睛。

“嘿，这位女士，这里不允许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