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柏林墙以东 第39章 白教堂

“一间大床房，一间双人房。”

“好的先生，一共四十三先令，这是您的钥匙。”

“给你三英镑，不用补。”

看到墨菲斯托这一家子的样式，旅馆前台小姐也并没有多在意房间的分配，而是拿到钱后便转身取来房间钥匙，动作干净利落。

啊啦啦，毕竟有十七先令的小费嘛，服务态度自然要升高。

拿到钥匙三人便上楼，双床房在203，大床房在305，墨菲斯托本来是有提议过让矢车菊在楼上住的，但对方还是以方便信息交流与人身安全为前提，还是两位史塔西住一起来的好些。

不过，这次先订房不是要马上休息，而是要检查卡佩的特殊性，然后移交给史塔西的同事方便带回去培养。

当然，这也得由对神秘学气息方面更敏感的墨菲斯托来进行调查。

“不要刻意压抑自己的呼吸，这不是最好的隐藏方式。”

才领进门，墨菲斯托就提到卡佩最担心的事情。男孩瘦弱的身躯又莫名开始颤抖，甚至于想要转身离开。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随手关门，然后上锁，这是多年以来的老习惯了，不论是防内还是防外。

害怕的卡佩甚至都不敢走动，向后退一步，紧紧贴在门上。

“不用害怕，我也是神秘学家。”

说着，像是在向一只野兽幼崽表现自己无危险性似的，墨菲斯托展开右手手掌，只见其上流水般不断涌出墨色的“藏”，堆叠塑型，最后化作一罐糖。

不可置信的，卡佩睁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与钦佩，或许真是放下戒备，才终于敢放松身体，缓缓开口。

“对不起……”声音稚嫩又软弱。

这孩子心理绝对多多少少有问题，不过也无所谓了，先带着看看神秘学素质才是。

两人都坐到床边，而墨菲斯托却自顾自整理起东西来，就好跟忘却卡佩的存在一样，留他一人不知所措又不敢动作。

也是好半天，墨菲斯托终于在床上组装上一个仪器，它就像是各种奇怪五金组装成的怪物，又更像是掏了洞的发动机，你可以伸只手进去。

卡佩照做，即使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没有办法。

在不列颠这样的贸易大国，就是在伦敦市中心，三十几年前大街上也会有张贴海报，五英镑的价格收买一个小孩的头贩子。

机械装置在颤动，卡佩只觉得右手手臂有些刺痛，随后却又没了感觉，只看得到机械上方那一个个凸起不断运作，不知所谓，只觉得神奇又神奇。

而墨菲斯托则紧盯电子屏幕，这就跟考试查成绩一样，过程很无聊，但你就是能集中精神去看那好多好多的网页加载。

不过这玩意儿不是检查你Iq数值的，而是提取个体身体组织，然后分解计算该个体细胞活性。

而什么是细胞活性呢？这其实特指了该生命个体神秘学力量运用上限，换句话说就是神秘学家类似于蓝条的东西。

再科学一点，“细胞活性”其实就与人类的糖分差不多，是神秘学生命体施展神秘术的必需物质，也是神秘学界判定一个神秘学家等阶的重要依据。

“叮！”

加载完毕，结果弹出，细胞活性上限约103，细胞活性现存20。

墨菲斯托皱起眉头，将卡佩的手臂从机器里拿出，又以三指同中医诊脉一样贴着，这倒不是他有多专业，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样能很方便地判断心跳。

“神秘学家，是什么？”

卡佩很疑惑，带走自己的这两个大人一直在说听不懂的话，还在用从未听过的词汇来称呼自己，难道“神秘学家”也代表“怪物”吗？

脉搏有些弱，除了表面能看出来的营养不良，可能心脏还有些问题，当然，这也不排除神秘学家天生的身体素质羸弱。

“我问你答，可以吗？小卡佩。”

“嗯。”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听就是，只要包吃包住，留点活干干就好，拜托了，上帝。

“你是不是有一些，普通人，又或者是周围人都没有的能力，就像我刚刚那样。”

“很挤，这里很挤。”

卡佩没有犹豫，立即吐出咽在肚子里许久许久的话，只是这很抽象，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很努力的，已经很努力去表达了。

“不需要刻意压抑自己的呼吸，你的能力不会因为多憋两口气就停下来。”

猜嘛，有线索的东西都不难猜，刚才还以为卡佩是心脏不好，用手去探探鼻息，他就是纯纯自己憋气憋出来的，怪不得一直红扑着脸。

而待卡佩照做，他周身收敛的气息一瞬间蔓延开来，就跟那活性细胞一样，在同年龄里算得上“庞大”，就是墨菲斯托自己在十一二岁时也才不到一百。

“现在呢？感觉如何，这里还是很挤吗？”

“是的，很挤，比刚才还要挤。”

看着卡佩东张西望的样子，墨菲斯托感觉自己猜到了一点点，在前者气息释放后这里更为的拥挤，可能是气息探寻？

记得在这个世界的“暴雨”前，大约1980到1996年左右，有一个勘探地理神秘学能量的知识学派，以观察各类神秘学现象与神秘学生物习性，总结出一个成体系的学科。

好像叫什么，理线学？有点久了，当时是自己导员对这个学科有些兴趣，就跟芝诺那帮人借了点教材来给自己开小灶，也正是如此今天的他才对神秘学气息如此敏感。

不过，也还有很多验证方式，就这样独断一个苗子可不行。

也便起身，领着卡佩到窗前，打开窗，指着外边问到：“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涌出去。”

“没，只是感觉这个房间变舒畅了。”卡佩摇摇头。

“那，外面很拥挤吗？”

“外面，外面怎么可能会拥挤？”

“那现在呢？”墨菲斯托关上窗。

“房间又变挤了。”

嘶……有些难办，如果是观测神秘学气息的话，打开窗房间也是舒畅的，而关上窗房间又拥挤起来了。

按理来说，个体的神秘学气息会“黏”在本体周围，就像是真空中的一团水一样，相互吸引，而不是无序分散飘离。

而且，按理来说观察神秘学气息的话，像这样的大城市，才更是杂乱啊……

如果按照墨菲斯托的感知，在这旅馆三楼看到的街道上，就有不少具有神秘学气息的家伙。向不远处的白教堂看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庞大，有三段分层的神秘学气息笼罩整个教堂，应该呈现为乳白色，气息很浓稠。

或许，思考方向错了。

“小卡佩，你认识‘空间’这个词汇吗？”

“空间？”很明显，卡佩不懂。

“是的‘空间’，这个糖罐里有装着糖的空间，这间屋子里有装着我们的空间。”解释着，墨菲斯托又变戏法一样拿出来先前那罐糖。

“你的意思是，就像我的肚子，吃下东西就会变挤变饱，这就是“空间”，能装东西？”

“是的，可以这样理解。”

看来墨菲斯托找到要点了，比起感知气息，卡佩的神秘学特点更像是一种绝对的空间感，只是现在开发程度太粗浅，也仅限于感知空间。

不过嘛，这种能力用来搞科研，那帮搞应用学的应该蛮喜欢才是。

当然，这些都不是当下要紧事，墨菲斯托自己也犯了炎国人高瞻远瞩的老毛病，当务之急是得教会这孩子怎么控制神秘学气息。

“来，小卡佩，你先试着盯住一样东西，什么都好。”

想要控制气息，就得感知自己体内的能量，而最通用的办法，也最好用的办法，除了天生就懂以外，那就是类似于冥想。

先让学习者发呆，到眸子涣散的时候，这样能放空思维，才好感受自己身上奇怪的地方。

诶呦呦，搞得跟什么魔法玄学一样，实际上就是自己悟，等同于解数学题，告诉你这么做了，能不能想通看懂纯靠自己。

也是半个小时后……

“嗯哼，怎么样？”

见墨菲斯托开门进屋，正整理笔记的矢车菊挪了挪椅子，问向墨菲斯托。

“睡着了，诶呦！”

墨菲斯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贴到床铺的一瞬间，整个人就瘫软下去，啊啊。

“不配合？”

“就是太配合，用马修教我的方法卡佩直接睡着了，刚开始我还寻思他怎么这么天才，教一下气息就都收敛好，结果是活性细胞都一点不剩去。”

“啧～问题不大，以前你也没少睡。”

“‘啧’个鬼啊！以前课程这么紧爱睡觉是正常的好罢。”

日常拌嘴，却也就剩点力气来拌嘴了，墨菲斯托刚刚在楼上居然对着一个睡着的孩子叭叭叭半小时，哎呦呦。

钻进被窝，本有人型的轮廓又在“噗”地一声里变大，其中好似有一个混球在滚动，还能从缝里漏出几根赤红的羽毛。

这样的场面矢车菊也是没少看，懒得照顾着老小孩的情绪，先把情报共享了才是硬道理。

“上头通讯，说伦敦有类似先前在百慕大时候的‘紊乱’，要求我们在这里驻留调查一段时间。”把笔搁置在桌上，从一边包里摸出来杏仁糖，这是在纽约唐人街买到的。

听到正事，再懒也得爬起来好好对待，于是在“噗”地一声里，墨菲斯托从被窝中钻出来，端着一杯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的保温杯，边吹热气边回答道。

“可以先去白教堂看看，那里有个大只佬，说不定有东西。”

“可以，不过不列颠的同事在肯辛顿区有事情要办，记得留钥匙在房间里，晚一些他会来接走那个小娃娃。”

矢车菊摆正椅子，又提起笔沙沙记录起来，虽然有自动钢笔这种代笔炼金道具，但是长久以来亲力亲为都是习惯。

“肯辛顿区……在英国的同志就只有一个人了吗？”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轻轻拨开窗帘缝隙，毫无目的地扫视这片街道。

“并不是，只是你分身在基金会的谈判太激进，导致我方要放弃少量在不列颠自主权，比如说可以受调遣协助抓捕。”

“呃……”墨菲斯托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只感觉胸口有些疼“所以我们接盘了伦敦驻地成员的任务？”

“当然，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也知道，整个史塔西里面只有一个‘水性笔杀人魔’。”

说到这时，矢车菊偷偷提了提围巾，悄悄遮掩自己的笑容。

“嘶……”

挠一挠脑袋，墨菲斯托倒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地方又不知道得掺和进什么东西，还有可能得跟人打起来，又得跟基金会这帮黑白块打交道。

说实话他自己是想着拖一拖时间，公费旅游也不能太拼命不是，那种“紊乱”到一定程度之后是藏不住的，该炸就炸，墨菲斯托可不想管太多，毕竟上一次碰到的“赫斯提拉”可吓人了。

“那没有什么……呃，具体的线索吗？就是我们不能连自己要抓的人都不懂吧。”

可这次上头都拿工资做要挟了，打这份工的可不能不管，毕竟人家又不是贪军饷的头子。

“肯辛顿区是王室贵族区，当晚卡迪根伯爵家的两个小姐，偷偷应邀前往白教堂参加贵族年轻人之间的晚宴，一个死在他们家门口，一个死在白教堂区。”

“死亡时间有说明吗？”墨菲斯托突然想起来报纸上的新闻。

“昨天，不过你也不用想什么法医鉴定，基金会都没办法接触现场和死者尸体，哪怕谁都知道这是神秘学家干的事情。”

“我天，我真不想动脑。”

墨菲斯托身子一软，朝后一倒，又躺在床上，一整个懒人样，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嘿，那是我的床，五彩复眼肉鸡回你床上躺去！”

眼看墨菲斯托就要化成尤提姆形态，矢车菊是瞬间爆起，周身炸响电花，啪地一下飞到床边，又啪地一下把那团毛球甩到他自己床上。

“诶呦呦！淑女一点嘛，哎呦，疼疼疼疼……”

力气给大了，墨菲斯托根本没在床上，而是直接砸上墙，还差点点给嵌进这木板墙里，好在有设置屏声墙，不然，诶呦喂。

捂起腰子站起身，真不知道这姑娘啥时候这么大力气。

“那你绅士点好嘛？这是我的床 五彩复眼肉鸡！”矢车菊咬牙切齿的吐出字来，手上忙拍打自己床铺，生怕白洁的床单被窝给哪一根红毛沾上半点。

而那只重明鸟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摸摸口袋，emmm，或许这并不是问题。

可蓝围巾小狐狸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抄起枕头抡圆膀子，就一把甩过去！

“啊啊啊，今天出行吃的喝的玩的看的买的我出钱！”

大吼着要签署赎罪协议，可那不长眼的枕头早就飞到天灵盖的拥抱里。

“噗”地一声，“扑腾”一下，墨菲斯托又栽倒在地上。

不过嘛，尽管如此，打出的物质牌算是落地生根，就是屁股再疼也得高高兴兴地跟咱的德意志女士去逛街……啊呸呸呸，这叫任务内的实地观察。

早十时三十二分零六秒，零七秒，零八秒……

雾还是有一些大，不过太阳越高，可见度也跟着高了起来，至少现在能很容易地把目光从这里放到马路对面。

比如那个咖啡厅，里面坐着一个明显是推理小说迷的金发姑娘，还有与她一桌的，身姿板正一看就是贵族亦或是参过军的黑发男士。

不过墨菲斯托两人的目标是白教堂，而不是咖啡厅……呃，或许有一只小耳郭狐被迷了眼。

才回头，见到矢车菊一直盯着一家书店，墨菲斯托倒很是迷惑，明明我们一路上屯的书够多了。

“想进去看看吗？”

推出大拇指，比了比那家楠木招牌上刻着“书店”的书店，也向着矢车菊问道。

“走走走，我好久没闻到来自木质书页的香味了。”

扬起笑颜，扯住墨菲斯托的衣角，想都不想就要揪着对方进店里去，她很喜欢书海，很喜欢被书围起来的感觉，这是一种，嗯，知识与物质都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可被扯着的家伙却一动不动，莫名其妙跟个梅花桩似的，矢车菊当即瘪了瘪嘴角，兴奋的劲头暗下来。

见到如此，墨菲斯托是心里窃喜，嘿，叫你扔枕头砸我，我可只说了出钱，没说爱去哪里去哪里。哼哼哼(。-`w′-。)

可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矢车菊把脸一转，弯弯的眉角和眯眯眼很容易让你放松警惕，总能使人认为她围巾下的面容是温暖的微笑。

但墨菲斯托动啊，我天，她一这样笑就会出事，但是她一直在笑！

脑袋顿时旋转起来，搅动着从前学习过的所有词汇，什么火星文简单入门、母猪产后护理、德语演讲套词……牛津词典！

原来他脑袋转不过来，憋红的脸只能用手假装去揉一揉鼻梁来掩饰尴尬。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时效性，信息的价值都有一个时效性知道吧，万一我们去晚了错过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怎么办？”

紧张到冒汗，这种表现矢车菊是屡见不鲜，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对吧，严谨聪明又美丽的德意志小姐？”

小心翼翼地，是生怕把耳郭狐顶撞成九尾狐，哇地一下给自己真当肉鸡吃了。

唔，不过真算下去九尾狐道行不够也打不过重明鸟来着。但万一人家不是九尾狐呢？西王母座下可不止九尾狐一只狐狸qAq。

“还愣着干什么呢？我可不觉得我们睿智的华夏先生会跟个傻子一样杵在原地发呆。”

扯一扯墨菲斯托，等这只呆鸡反应过来，矢车菊早就走到了前面，向着白教堂的路。

但，初来乍到他们俩能知道路吗？这很简单，在先前通讯的时候早就传输了整个伦敦地图布局，当然，并没有包括下水道，史塔西的每一个外勤同志都十分宝贵，上头不会拿他们去赌这个时代的下水道里有多少“老鼠”。

“白教堂……来，我考考你，白教堂的正式名称是什么？”

没多久，散发工业废气味道的雾霾里就浮现出一座经典欧式教堂的轮廓，它的前方铺着一大片石砖，是独属于它的广场。

“圣玛丽抹大拉教堂，因主体多用白色砖块构筑，所以才别名‘白教堂’，不过在二战时候被旧德国炸的有点惨，没抢救过来。”

历史的小知识点，这可难不倒矢车菊，只是她可能不知道，白教堂没什么故事，白教堂区却在三十二年前有一个百年后也受人们津津乐道的睡前故事。

“还挺聪明的嘛。”

随口回一句，墨菲斯托便领着矢车菊踏步广场，有些许紧张，毕竟这不只是菜进广场，也是进入了那位有洞悉三层叠实力大佬的领地。

哪怕是大多喜好群居的人，也是动物，也会有一定的领地意识，没人敢确定自己冒犯到他人的条件，就好像没有一个普通的神秘学家敢确定一个三层叠的神秘学家会怎么“迎客”。

当然，墨菲斯托自然有他保命的办法，层叠的高低并不代表实力的强大，只是对自身神秘术特点的运用能力开发程度多少而已。

什么？你问他倒是自己保命了，那同事怎么办。同事的命就不是命了？同事的命他也有能力保！

只是现在得猥琐一点，墨菲斯托还真不敢透露出半点气息。

“你觉得这里的大只佬是修女还是神父？”墨菲斯托从前总会说一些网络烂梗，不过矢车菊总能捡到一些实用的东西。

“神父吧。”望着这堪比科隆大教堂的白洁建筑，墨菲斯托隐隐犯起一点点巨物恐惧症，这不是什么毛病，只是每个人都有的自我渺小感。

“我不猜，我们进去就知道了。”

矢车菊跨步入门，白教堂是容许对外开放的，没有检查没有拦路，所以矢车菊能很快融入人群，墨菲斯托也能更快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