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忙碌不只是表现在行为上,
连同生活态度那些都发生了改变。
因为苏雨柔和楚含嫣等人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要知道,以往的云逸对于任何事情都是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样,
除了在最开始时有着对他们这些人的偶尔敌视,
以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淡漠外,
其余的可就没有什么了。
而在上一次他于太湖遇险后,
云逸对所有人的敌视、冷淡这些基本上全部消失,
但他的生活态度依旧是淡然无比。
可现在呢,云逸的这股子焦躁,
已经难以掩藏了,
他早晨起来不在是锻炼,
一苏醒就是脸也不洗的拉上小七冲向外界,
有时候忙碌得连苏府都懒得回了,
直接是在某处庭院内将就着对付一晚,
时常忙碌到深夜,
睡眠也非常明显的少了,
若非是晚上太暗了,
云逸可能会连夜赶工。
这样的云逸,
对于苏雨柔等人来说,
可谓是第一次见到,
并且,细心的女人们也是察觉到了云逸无端震颤的手掌,
愈发紧缩的眉头与眸光。
因此,苏雨柔等人也是和云逸一样,
四处的跑动起来,
不断的收购着来自其他地区的粮食。
而苏家的生意,
苏雨柔直接交给了秀云来全权处理。
金陵这边,
随着秦老的书信分散寄出,那些收到信件之人,
多数的都是遵照了秦老的指示,
妥善的安排起工作来。
但是呢,也有一部分人仍旧在保持观望。
毕竟秦老此时的如此大阵仗,
难道就不怕陛下猜忌?
而由于秦老的信件作用,
现如今,在虞朝江南的多地,
均是展开了一场早收行动。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
也是给秦老留下了许多供人构陷的理由。
在朝堂上,秦老的那些政敌们自然也是发觉了此事,
而且多次的就此事来针对秦老。
连同御史台这种的中立势力,
也是以此事多番弹劾秦思源。
可是呢,皇位上的那位显然不会在这个时期同意这样的事情,
毕竟秦思源在来年开春过后就要带兵开拔去北方了。
因为此时的北方,
北齐的北境和西北境,
都已经陷入进了战乱,
北方是漠北的大军,
至于北燕国,早已经灭国,
现在的称呼是什么,
云逸并不知道,
但我们可以多提一嘴,
是后燕国,
而新的后燕王室,
算得上和漠北有着血缘关系。
而在北齐国西部的梁靖,
此刻他们已经放松了自己对北境边镇的军事防备,
并借道给了漠西的奴厥羌域联军。
因此,在当下,北齐国正遭受燃眉之急。
如此的局势下,虞朝不去趁火打劫一下,
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虞太宗这才会在这个时间段特召秦思源回金陵。
而之所以要等到开春才出发,
自然是要等那些大漠之人先消耗一下北齐国再说了。
至于这些对于秦思源的弹劾,
无关痛痒,
毕竟秦老休书去的那些人,
皇帝都是一清二楚的。
而朝堂中的党派争斗,
自然也是皇帝默许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中间斡旋,
之后,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一方支持。
如此原因下,秦老这边虽然是多少的受了些惩处,
但均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如被罚俸禄、离朝反思一两日等等,
而此刻,望元殿中,
秦老在听着耳畔御史台官吏喋喋不休的提及自己的罪状的同时,
他又是抬眼看了看皇位上的那位黑袍冕旒君王,
下一瞬,秦老于心中叹息一声。
毕竟自己都已经如此大张旗鼓的做了,
可皇帝仍旧没有下旨,
想必他是一点也不相信云逸所言。
而在前几日,皇帝还特意的招国师魏知远进宫,
估摸着现在,皇帝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所以此刻,秦老只能在心中希望和祈求云逸的猜测不要成真,
不然的话,若是真的发生了,
那么他也希望自己之前的做法能够有一点挽救的余地,
要不然,到头来终究还是百姓们的苦楚。
时间一晃而逝,
十二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期间,好似天公正在不断的印证着云逸心中的猜想那般,
南陵城及周边的地区中,
高空上开始偶尔的出现呈现出白色羽毛状的密集卷层高云。
而在南陵城看不见的东方沿海区域,
海面的远处,
这段时期的能见度出奇的高,
可谓是一览无余。
至于一些山地区域,
很远处的山林树木那些,
也都是清晰可见。
而南陵江的入海口处,
平时在白日从海上吹向陆地的日间风,
以及夜晚从陆地吹向海面的夜间风都开始消失不见。
至于远在海中的瀛洲、夷洲之地,
山石的近海处,
海浪呈现出汹涌狂啸的姿态。
并且,还比以往更加凶残的击打着山崖石壁,
并发出更大的雷霆轰鸣声。
这所有的一切,
都好似在提前预警着未来那即将出现的巨大灾难,
也好似在哭诉,未来那些将要死去的、悲惨的众生。
在风暴临近的最后几日,
南陵城的上空,从西方的地平线下,
突兀的出现了数条,
外形呈现出放射状的、红蓝相间的美丽光束。
这些光束从地平面发射至天顶,
然后再收歛于东方的海天交汇之处,
并与太阳冒出的地方对称起来。
这样的宏伟奇观,说来也是可笑,
竟然被虞朝的国师魏知远曲解渲染成了祥瑞之兆。
他为此于望元殿外振袖仰天惊呼:
“天垂虹彩!紫霞盈霄!”
“此乃陛下仁德感天!泽被万民之征!”
“昔高武开疆宣文定鼎,四象具现,神鸟鸣空,玄女临尘...........皆是以天降祥瑞而应圣主!”
“今陛下承运!紫气东来!虹霓拱极!实乃虞祚永昌之兆!”
“天意昭昭!天命煌煌!必佑我虞!”
“四海当合!八荒归一!当在虞统!”
望元殿内,此刻的群臣闻之后,
神色巨变,
一些人赶忙倒头就拜。
而独坐在御椅上的虞太宗此刻正轻叩椅背,
眸光晦暗难明,
而两侧的鎏金螭首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说实话,这样的话语,
这样的祥瑞之说,
人家虞太宗是真的情难自控的相信了,
而且龙心大悦。
虽然他在朝堂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抚掌大笑,
起身大封特封。
但于后续还是御笔题匾,
亲书‘洞天参玄’四个大字。
还封了魏知远‘护虞天师’这样的崇高尊号。
至于赏赐百顷良田为观土,
免去多少多少年的赋税,
那都是基本操作。
甚至在后几日,
当金陵城以及周边地区的人们都知晓了魏知远的这份祥瑞之言,
并在闻之皆一齐朝着皇城所在倒头就拜,
口中皆呼“圣德同辉,吾皇永寿”之类的词汇时,
虞太宗还特诏加封了魏知远为奉天弘道翊圣崇玄辅国洞妙大真人,
总领新设的『紫极院』,
兼掌通玄监、司天台,
还赐他星斗绛纱地蹙金云飞鹤八卦法衣。
要知道,这些地方可是现如今虞朝统辖天文推步、祥瑞勘验、道门戒律度牒啥的地方。
还暗藏了虞太宗建坛封禅的帝王之志。
更为夸张的是,
虞太宗还准许魏知远乘双轮桐木安车出入皇宫。
其车以沉香木为厢,
垂五色流苏,
圆轮裹多层熟牛皮以减声震。
这待遇连秦老这个右相都还没呢。
真可谓是:
\"谔谔者劳而无功,唯唯者坐享殊荣。\"
“实干不如巧言,忠耿难敌佞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