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机杼声里的困局
嘉靖三十七年,苏州府。
陈远站在织锦坊二楼,听着楼下二十八台织机发出的钝响,眉头越皱越紧。两名绣娘正蹲在地上整理断纬的丝线,素白襦裙沾着靛蓝染料——这已经是今日第三台停机检修的织机。
“东家,按您说的换了漳州棉线,可这提花织造还是容易卡经。”管事老周擦着额角的汗,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竹筘,“老匠人们都说,祖宗传了三百年的平纹织法,怕是动不得啊。”
窗外飘来隔壁染坊的艾草香。陈远摩挲着腰间的机械怀表——这是他穿越到明朝的第三年,从绸缎庄学徒到掌控三家织锦坊,唯独卡在生产效率这道坎上。现代纺织课上学过的“罗拉牵伸”“多臂开口”理论,此刻像鱼刺般梗在喉头。
他突然想起库房里那套从澳门番商手里换的《奇器图说》残卷。指尖叩了叩窗台:“备马,去寒山寺。”
第二章:寒山寺的图纸玄机
藏经阁角落,烛火映着徐霞客新送的《泰西水法》抄本。陈远摊开宣纸上的草图,炭笔线条勾勒出齿轮与木轴的轮廓——那是改良版的水力大纺车。
“施主可是想造‘水转大纺车’?”扫地老僧突然开口,袈裟下露出半截西洋眼镜链,“贫僧曾随利玛窦神父见过威尼斯的纺织作坊,这东西若成,纺纱效率能抵二十个织女。”
陈远猛地抬头,只见老僧从袈裟内袋摸出一张泛黄的图纸,赫然是达芬奇手绘的纺织机械草图!
“老周,明日起招募铁匠铺的王师傅,就说我要打造能‘自己转’的纺车。”回程路上,陈远将草图塞进老周怀里,“再去驿站递帖子,邀苏州府同知大人后日观礼。”
第三章:革新者的第一次亮相
卯时三刻,织锦坊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当水车带动齿轮开始转动时,人群中发出潮水般的惊呼。改良后的纺车以曲轴联动十枚锭子,雪白的棉线如溪流般从锭翼间吐出,比传统手摇纺车快了整整八倍。
“陈东家这是要变戏法?”同知大人捻着胡须,目光落在正在记录数据的账房先生身上——那人面前摆着带阿拉伯数字的账本。
变故陡生。老织工李阿爹突然冲上前,抄起木梭砸向转动的齿轮:“断子绝孙的勾当!机器抢了咱们的饭碗!”
木梭擦着陈远耳畔飞过,砸在墙上裂成两半。陈远按住腰间的皮质工具包(里面装着游标卡尺和弹簧秤),沉声道:“李叔,您看看这锭子转一圈能纺多少线。明日起,织锦坊按件计工,多劳多得。”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当李阿爹颤抖着接过陈远递来的计件工单时,晨雾正渐渐散去。
第四章:数据化管理的风暴
三日后,织锦坊后巷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
《织工效率榜》上,用红笔标着各人每日产出:绣娘春桃因擅长复杂纹样,单日工资折银三钱;学徒阿福凭借新式纺车,竟比老织工多出两匹素绢。
“按件计工?这不成了卖油郎论斤称两?”
“可你看春桃那栏,比原先月俸还多一倍!”
争吵声中,陈远带着老周走进染坊。染缸旁的竹架上,挂着十二色标样——这是他参照现代潘通色卡制定的染色标准。
“从今天起,紫草染3号色需浸煮两个时辰,苏木染7号色要加三钱明矾。”他将黄铜量勺塞进染工手里,“每缸染料都要记录在案,月底按成色优劣奖惩。”
当晚,陈远在账房核算成本:改良后纺线效率提升680%,染色次品率下降42%。老周捧着算盘直咋舌:“东家,照这么算,年底能多开三家分号!”
第五章:行业地震与暗潮
端午前一日,苏州织造局送来急帖:命陈记织锦坊三日内赶制百匹“云纹蜀锦”,供皇室端午宴用。
老周看着案头的提花纹样直摇头:“传统蜀锦要十六种色纬交替,就算二十台织机全开,也得七日才能完工。”
陈远却取出一本《天工开物》批注本,翻到“乃服”卷:“试试这个‘通经断纬’法,用多臂机分段织造。”
当第七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成品上时,老周惊见云纹中竟暗藏“五谷丰登”的立体暗纹——那是陈远用现代3d建模原理改良的提花程序。
然而,就在织锦坊上下欢庆时,三艘官船悄然停靠苏州码头。领头的锦衣卫东厂缇骑拨弄着腰间绣春刀:“陈东家,有人告发你私藏妖器,乱了祖宗法度。”
第六章:御前验机的生死局
紫禁城,武英殿。
嘉靖帝盯着脚下转动的水力纺车,目光落在陈远呈上的《纺织革新十策》上。殿外,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正与苏州织造使耳语,后者袖口露出半幅蜀锦残片——那是竞争对手买通染坊工人做的“褪色次品”。
“听说你这机器能让织工日进斗金?”皇帝指尖敲了敲《明会典》,“但《大明律》严禁民间私造‘奇技淫巧’。”
陈远深吸一口气,从工具包中取出两张图表:“陛下请看,改良后织锦坊年缴税银比去年增加230%,所产‘飞鱼服’绣料经刑部核验,牢度比传统工艺提升三倍。”
当黄锦亲自查验过染好色的缎面后,嘉靖帝突然笑了:“朕准你在苏州设立‘织染革新局’,但若再闹出工匠罢工......”
第七章:破晓时分的商道
隆冬,苏州护城河结了薄冰。
陈远站在新落成的革新局前,看着百台新式织机整齐排列。老织工李阿爹如今已是技术教头,正带着学徒调试“自动换梭装置”。
“东家,南京秦淮河的画舫都来订咱们的‘流光锦’。”老周捧着账本小跑过来,“还有景德镇的窑主们,说要学咱们的‘标准化’法子。”
远处传来晨钟,陈远摸出怀表——指针指向七点十五分,正是现代工厂的开工时间。他望着漫天朝霞,忽然想起寒山寺老僧的话:“施主可知,达芬奇的手稿为何画着齿轮?因为有些光,总要有人先点燃。”
织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调的钝响,而是带着韵律的革新之音。当第一匹印有“陈氏·革新元年”水印的缎面下线时,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