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韫不忍启齿,是有原因的。
在她心目中,全校所有的老师,加起来也不及一个张老师,可她偏偏就是桃色事件的主角。
当年,戴副校长的老婆将她的丈夫堵在了张老师的公寓里。捉奸之前,女人很聪明,跑到三5班内假传口信,说张老师需要几个学生的帮助,几位男生毫不犹豫,就跟着戴校长的老婆围住了张老师的门。
女人开始大喊,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的学生都震惊了。
他们看着泪流满面的张老师,低着头,将戴校长推出房门,大家方才醒悟,他们都成了捉奸的帮凶。
凡是去过的学生,都悔恨了半年之久。因为无论张老师做了什么,同学们都不愿看到她受气。
大家受到蛊惑,感受到了羞辱。
于是,几个学生回到班级,带领全班同学大闹校园,找校长理论。
他们坚持认为,是戴校长以权压人,是校长的老婆挖坑构陷。
因为张老师一直独身。而且是那个戴校长主动进入别人的房子,论责任,戴校长全家都难逃干系。
学生当中最气愤的,莫过于万家仓和路麒麟。但万家仓没有能力为班主任平反,只能狠狠地盯着戴校长看。
路麒麟则绝食两天,躺在家里不上课,逼着老爸出面。
后来,教育局会同学校商议,张老师留任,继续带三5班完成高考,而戴副校长被免职,调入职业高中。
等三5班毕业后,张老师也辞职离开了七中,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这次,焦韫想过阻止桃色事件再次重演,但是怎么做,就成了问题。
首先,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张扬的秘密,她该去提醒谁?
其次,张老师和戴副校长的事情,那位女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她按兵不动,是在寻找最佳时机。
最后,躲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他们早晚会暴露。
还有关键的一点,如果牺牲张老师的名誉,换取更多人的安全,也应该算将功补过吧?
焦韫内心纠结,几乎系成了一团死疙瘩。假设校园内还有第三件事,她也不忍心拿桃色事件来当赌注。
要是较真,还真有第三件事。
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肇事人是韩楠。那时没有清北班,大家都在原来的三5班。
韩楠给焦韫写了一页告白书,夹在一本书里,偏巧被邱月无意间抖落到地上。
告白书其实还算含蓄,只有一句话,懂者自懂。“枕楠梦香,冷落秋月”这句,别人不懂,邱月一眼就看穿。
这事会不会重演,焦韫没把握,毕竟环境变了,邱月也不在清北班。再说,韩楠与自己有了芥蒂,写这样的句子,恐怕很难。
一个因素有变化,就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
考虑了很久,焦韫还是放弃这个试验品。
午饭时,韩素丽又送来了两份午餐,焦韫叫住邱月,请她一块分享。
两个人坐在运动场地台阶上,还没动筷子,路麒麟就提着一个袋子过来了。
三份午餐,凑在一起,看似其乐融融。
其实,三个人,各有心事。
路麒麟首先讲述了一部电影:
“看过一部美国奥斯卡获奖片,是数学家纳什的真实故事。他是个数学天才,能在乱七八糟的数据中发现破绽,总结规律,后来搞出一套经济学理论,靠着这套理论,还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但天才的脑子,装的东西太多,就容易出问题。纳什把想象中的几个人放到了生活中,经常做出诡异的举动,比如和不存在的黑衣人交流,拥抱不存在的小侄女,还让不存在的室友照顾自己的孩子。
他老婆觉察到异常,向精神病专家求助,经过诊断,确认纳什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极其严重。
幸好他有一个不弃不离的好老婆,在她精心的照料下,纳什最后战胜了自己,逐步回到健康生活的路子上了。”
邱月几乎忘了吃饭,听的两眼放光:“爱的力量真有那么神奇吗?”
焦韫用胳膊肘捣了邱月一下:“好好吃你的,路公子含沙射影,有啥话就直说吧。”
路麒麟故作淡然:“纯粹讲故事,吃饭时助助兴,怎么就扯上了含沙射影?”
“你觉得我最近的表现,很像精神分裂症吧?”
邱月忙说:“路麒麟绝对没这个意思,是你太敏感了吧?”
“我理解你俩的善意,其实我自己也很困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解释,这一切,包括我自己,同意认为不可思议。既违背常理,又超出认知范围,肯定属于奇谈怪论。”焦韫显得很苦恼。
路麒麟夹了一块排骨给焦韫:“别担心,你要是纳什,我可以学习他老婆。”
“听你这语气,很是希望我精神有问题啊?”
路麒麟急忙解释:“那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这样的?我看过一本书,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里面描写的很多不正常人,其实比正常人还清醒。干嘛要那么对立呢,今天只是聊到这个话题了嘛,看你又激动起来。”
“今天的话题明显就是有针对性的,我解释那么多,你们还是怀疑我有病。你们就差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了。”焦韫很委屈。
路麒麟举手发誓:“要是有半点此意,天打五雷轰。我们都尊重你的想法,可你也不能总曲解我们的心意,对不对呢,邱月?”
邱月左看看,右瞅瞅,鄙夷道:“小情侣场景又上演了,一个赌气一个哄,都属于没事找事型。无聊。”
“我只想知道,两天后的桃色事件的女主角是哪位?”邱月问。
路麒麟也问男主角的身份。
“男主角是一个姓戴的副校长,以前还是高三的年级长吧。女主角嘛,说出来叫人心痛,我不忍心。”
“你不交代清楚,我们如何验证呢?”
“反正就是咱们熟悉的一位女老师。”
“再具体一点。”
焦韫说出姓氏后,路麒麟和邱月异口同声“啊”了一下,嘴张开的很大,僵硬不动了。
“她是个工作狂,女强人,又那么优秀,还没结婚,怎么会看上一个副校长呢?”邱月缓过神,感慨着。
“更关键的是,那个姓戴的,上个月就调走了啊?”路麒麟说。
“什么,已经调走了?调哪了?”焦韫嗓子僵硬,几乎失声。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去了哪个职业高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