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城区,季划就打来电话求助。
实质上,是他的三叔在求助。柳云溪接受了季老三,决定不理学业,直接从一名高中毕业生跃居到“季夫人”的位置上。
起初季老三还暗喜,觉得自己终于征服了柳云溪,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太对劲儿。
他不敢告知大哥,先找季划讨教。季老三虽然是个生意精,可学问太少,社会面上的大风大浪他能经受得住,感情上的尺度却把握不住。
面对柳云溪的要求,不读书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比柳云溪大十几岁,倒也不是核心问题,柳云溪才19岁,高中刚毕业,就要结婚,她老爸同意不?季老大同意不?
她这么小,一点社会阅历和生活经验都没有,突然走进婚姻里,能支撑得住不?
最纠结的是,柳云溪提出下个月就举办婚礼,她戴孝出嫁?按民间的说法,那是大不吉,会不会给季氏家族带来厄运?
厂子刚经历过一场火灾,这才喘过气,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可经不起折腾。
万一再出个意外,老大怎么能容得下他这个挖坑弟弟。
他把内心的纠结一五一十都吐了出来,让季划帮着定夺。若非自己的亲叔,季划早就飞起一脚踹了上去。
说好的断来往,绝关系,可这个三叔还是没收住心猿意马,精虫上脑,连人家身上的孝衣都敢脱。
季划愤然转身:“我不认识你这个三叔,有话找你大哥说吧,别玷污我的耳朵。”
季老三耸耸肩,很无奈,也很无赖:“你看,现在火烧屁股了,是生气的时候吗?想断亲戚关系,你早断啊,地震前就应该断啊,那个时候为了你一点小心思,三叔我是怎么做的?”
季划无语了,这哪像个长辈的样子啊。动不动就卖惨撒娇,要不就提以前的功劳。地震前,为了在焦韫面前证明自己的能耐,季老三的确帮季划出了很大的力气,想尽办法搞了个台商捐赠仪式。
可正是因为这场仪式,台商事后明白缘由,对季老三更加信任了,又拉过来一位台籍老板,签了几百万的合同。
有了业绩,季业一高兴,批准他提了一台奥迪。换言之,帮季划,也帮了他自己,两清的账本,干嘛又拿出来要挟季划?
愤怒归愤怒,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而且另一方当事人又是自己的同学,不管于心不忍。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肯定想娶你同学,只是觉得现在不合适,要不到年底,选个好日子?你要知道,她还在守孝呢。”
一个想嫁,一个想娶,没问题啊,不就是个延期嘛。季划跑过去找柳云溪商量,可对方不松口。可总得有个份量足够的理由吧,柳云溪却说没有。
“非要找理由的话,也有,你叔害我考试大失误,毁了我前途,他必须负责到底。”
季划苦笑:“我可以保证,他不负责,我不会放过他,何况他已经表态过,非常想娶你,只是太匆忙,缓一缓不行吗?”
柳云溪摇头:“就下个月,不能等了。”
季划无奈,只得厚着脸皮找路麒麟商议。
“靠,你们季家的风流债,凭啥找我商量?我能做什么?”路麒麟很不满。
季划嘿嘿笑:“都是老同学嘛,我们几个里面,你个头最高,威望也最高,大家都把你当成老大,也尊重你的意见。”
路麒麟气得喷出了国粹,这小子贼溜溜的,真应了潘长江那句话,浓缩的都是精华。好事从来想不到我,擦屁股的事儿倒很利索。
“到家了再说。”路麒麟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邱月听得明白,问:“季老三坚持到年底,柳云溪坚持一个月之后,不能相互妥协折中一下,到国庆节结婚,多好的日子?”
路麒麟哼了一下,冷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以为季划不明白?”
邱月依旧不明白,路麒麟说:“估计柳云溪有了季老三的种子,不想挺着大肚子出嫁。”
“你胡说啥呢,怎么可能啊,才几天。。。。。。”邱月一激动,差点就说出柳云溪打胎的事情。她觉得刚拿掉胎儿才半月,不可能再次怀孕。
焦韫暗地里掐了邱月一把,答应替人家保密的,必须要做到。她觉得柳云溪坚持要提前结婚,可能有其他原因。
与其在这胡乱猜想,不如见她一面,女孩子之间交流应该更顺畅。
邱月急于想弄明白原委,问焦韫的看法,焦韫一脸的茫然:“这方面我又没什么经验,鬼知道柳云溪是怎么想的。不过,咱们可以回避婚期这个话题,劝她继续读大学。”
路麒麟赞同。就像劝万家仓一样,不管什么学校,都要进去搞个文凭,再成长四年,积累了足够的人生阅历,多一些知识技能,不管是出去打工,还是做个家庭主妇,都比现在要从容成熟许多。
“至于肚子里的小生灵,既然是个错误的花朵,那就让它凋谢吧。”
路麒麟还在为自己的比喻沾沾自喜呢,冷不防挨了焦韫一拳:“不许胡说,柳云溪才多大啊,她那么爱面子,不想给未来留黑点。”
“怎么叫黑点呢,那是爱情的结晶好不好?我觉得柳云溪很了不起,只是没顾及到年龄的悬殊而已。要是有个女生为我这么做,我马上就和她举办婚礼,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邱月拽了拽焦韫的衣襟,诡谲地笑:“压力传导给你了,就看你的态度了。”
焦韫转脸微笑着盯着邱月:“嗯,我同意,你俩的大事我有把握办的风风光光。”
邱月和路麒麟都凌乱了,好久不开口。
焦韫还趁火打铁,让司机进城后先找个婚纱店,让两个人过去试穿。司机笑得身子颤抖,方向盘都握不住了。
“实在羡慕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父母铺好了路,你们无拘无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像我们那个时代,人穷家贫,一心讨生计,哪有闲心谈恋爱。”
焦韫好奇地问:“你应该和我爸爸一个时代啊,你们那时不是自由恋爱吗?”
司机说:“也有自己谈的,可需要资格啊,大部分人都靠媒人介绍,因为交通不发达,信息不通畅,你想认识别人,哪有时间和机会呢。有些年轻人工作了,在单位里找,有些人还需要组织撮合,婚姻要和政治挂钩呢。”
路麒麟忙问:“婚姻怎么和政治挂钩呢?”
“比如啊,局长的千金要嫁给副县长的公子,乡长的丫头要嫁给局长的儿子,就图个门当户对,两个家庭相互提携。有些电视剧演一个农村娃找了书记的千金,一个纳鞋底的乡村女孩嫁给了大学教授的儿子,都是胡扯淡。你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人家,认识了也没资格进人家的大门,就这么现实。”
司机兴致大增,描述的津津有味。
路麒麟指着焦韫,问司机:“像她这样,老爸正处级,该怎么嫁?”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很惊讶:“难怪那么有气质,真是官家的千金小姐啊,那必须嫁到厅级的家里啊。”
焦韫沉默着,视若玩笑。邱月却上头了,问司机:“那我呢,我爸妈做个小生意,我将来能不能嫁出去?”
司机回头看一眼邱月,沉吟片刻,说:“能和处长的女儿是好姐妹,你家里的生意绝对不会小,你将来当个大老总,男人随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