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谁背锅?”
面对柳云溪的追问,季划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老黄历啦,干嘛还较真呢。”
柳云溪猛然悟道:“我明白了,你不敢说,是怕暴露自己吧?”
季划笑得前仰后合:“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真觉得路麒麟会替我背黑锅?”
柳云溪沉默了,想想也是,虽然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同班,还整天厮混在一起,可路公子还没高尚到这个地步。
“那他替谁背锅呢?”柳云溪充满好奇。
“又来了,你真够执拗的,穷追猛打的样子真可怕。女人嘴不关风,算了,我也只是乱猜。刚才看你有事想说,现在说吧。”
柳云溪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结果,就告诉季划自己的想法:“我想租一间门店,捡起老爸的卤肉生意。”
这方面,季划心里有谱,开一间小店,成功与否都没什么大问题,赔不多,也挣不多,所以就随即答应了:“可以干,但你只能坚持半年啊,到时候挺着大肚子怎么办?”
柳云溪得到了季划的回应,很是开心:“雇一个店员啊,我只负责配料火候,又不累。”
季划一挥手:“想做就去做吧,不过我最近比较忙,可帮不了你太多。”
对季划来说,柳云溪找个事情做,他也能落个清静。
等柳云溪离开客厅,季划给路麒麟发了一条微信:你是打算把黑锅背到底,还是要抖出真相?
路麒麟回复道:屁叨叨啥,我不懂。
季划:柳云溪一直逼着我问万家仓挨打的事情,你知道她好奇心很重的,我该怎么应付?
路麒麟:我背黑锅,一如既往,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竹山度假山庄里,邱月敲开了焦韫的房门,柳云溪的电话,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整个上午,焦韫都没出门,吃过早餐,就开始上网查找资料,还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进入魔怔状态。
邱月想进来聊一会,却又觉得会惹对方厌烦,犹豫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憋不住敲了门。
焦韫打开房门后又回到电脑前:“你自己坐吧,我还有一点尾巴需要完善。”
邱月走到焦韫背后:“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感觉柳云溪的问题有点怪。”
“说说吧,啥问题,怪在哪?”焦韫头也不回。
“她突然问起高三时万家仓被殴打的事儿,过了那么久,我怎么没印象了。”
焦韫哦了一下,语调上扬:“不是已经确定是他哥哥动的手吗?”
邱月笑说:“那是路麒麟编导的剧情,与事实有差别的。”
焦韫这才回头,笑着问:“那你觉得事实是啥样的?”
邱月说:“我们是同桌,共享了所有的信息,要问我的,当年我都告诉你 了。”
“那你觉得柳云溪怪在哪?”
“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东西,还故意来问我,是在试探我,这就奇怪了。时隔十几年了,她为啥旧事重提?”
焦韫冷笑:“孕期综合征呗,整天闲着没事,就会无缘无故瞎琢磨。万家仓确实伤过,起初我们怀疑是路麒麟干的,后来呢,我们去万村,万家粮亲口承认,是弟弟要撂摊子辍学,他情急之下才狠狠教训了他。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邱月懵了。焦韫所说的,全都是复苏计划里的剧情,高三到现在,她和焦韫从来就没去过万村,更不可能听万家粮说话。她是不是已经混淆了剧情和现实?
“我们去过万村吗?”邱月严肃地问。
焦韫点点邱月的脑门:“你呀,怎么都忘记了呢?我们去过两三次呢。没毕业就送万家仓回老家,后来万家仓砸断了腿,我们过去探望,这么样的经历,你不会没一点印象了吧?”
这下,邱月彻底明白了。焦韫还活在剧情里,人虽然苏醒了,但记忆还停留在昏迷时期。
为了确证,邱月问:“你还记得钱梦阁吗?”
焦韫不以为然道:“怎么会忘记呢,为了我,路麒麟季划还有万家仓都参与整蛊,耽搁了人家的考试,毁掉了人家的前程,我愧疚难当呢。”
邱月故作醒悟的样子:“呃,好像是,那你还记得姓常的吗?”
“更记得了,学校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看起来挺帅,你还偷偷过去咨询呢,不就是为了接近人家嘛,哈哈。”
邱月追问:“清北班呢?也记得?”
“当然,是于书记的老婆一手策划出来的,路麒麟走后门进去,然后又被赶出去了。他老爸还因此受到了牵连,调到外地工作去了。”
邱月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调外地了,不在竹市了吗?”
“后来又调回来了啊,你这个山庄还不是托人家新政的福?怎么,发达后就忘记了?”
邱月忙不迭地点头,有点词不达意:“对啊,是的,好像是我记错了,我脑子一片空白了。你先忙,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脑子。”
说完,推门而逃。
原来,焦韫所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两个月前的住院期。
钱梦阁也是杜撰的人物,是路麒麟编剧黔驴技穷的产物;常老师是三个月前,路麒麟请来的大学老师,根本就没去过七中。十六年前,常老师应该也在高中读书吧。
路麒麟的老爸也从来没离开过竹市,从市长晋升为市委一把手,刚刚两年。
最有分量的证据就是清北班,高中时代何时存在过,那是几个人为了突出焦韫能耐的杰作。
这些东西,却已经铭刻在焦韫的大脑里,取代了真实的记忆。
这就可怕了,邱月暗自猜测,莫非焦韫的大脑受到严重的撞击后,失去了部分记忆,只保留了昏迷期间的场景?
也难怪她还要开茶餐厅,原来,她坚信易之文的存在。
至于在竹山办高中,更是疯狂的想法,她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
对,剧情里的焦国栋高升了,当了竹市的三把手,可事实呢,焦韫的爸爸一直待在建设局局长的位置上,前年到了政协,谋了个闲职,算是退居二线了。
自己与焦韫太亲密,属于局内者迷。柳云溪站在一旁,看得更清楚,焦韫着实与现实脱节了,而且脱节的很严重啊。
邱月脑袋轰轰作响,她体会到深深的无助。这个发现,要不要告诉路麒麟?
要不要告诉季划和万家仓?
邱月掏出电话,刚找到路麒麟的号码,却又压黑了机屏。
路麒麟真没看出焦韫的变化?如果看不出来,他早就该否决焦韫不切实际的办学提议。他不仅没否决,还屁颠屁颠地起哄,为这事奔波,这说明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路麒麟早就知道焦韫的变化,他不阻拦,是在呵护她 ,怕她再受刺激。
这就等于,焦韫的人回来了,魂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