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突然向季划开炮,让在座的几位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邱月试图缓和气氛,笑说:“季划是不是又惹云溪生气了,这是宝妈,千万要好生照料。云溪别给他一般见识,回去罚他跪床头就行了。”
柳云溪声音收敛了一些,可语气却没让步:“我没生气啊,只是陈述事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非要躲躲闪闪,有必要吗?”
季划不希望在大家面前失态,自我揶揄道:“搞的我一头雾水,我搜肠刮肚,思来想去,可这几天我真没对你撒谎啊。”
万家仓看季划的窘迫样子,忍不住咧开大嘴:“还没见过季划这么委屈过呢,想辩解,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够惨的。”
柳云溪夹起一块猪脸肉,放在万家仓的盘子里:“这菜和你是绝配。”
“啥意思嘛?”轮到万家仓一头雾水了。
邱月捂住嘴:“哈哈,真是榆木脑袋,你都看不出那是啥肉?”
老汤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急忙终止柳云溪的追问:“今天老同学好不容易聚一回,机会难得啊,开心一下,但适可而止。下一环节,喝酒。”
说着,端起酒杯,站起来冲大家绕了一圈:“今天我做东,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后又说:“想想大家都很不容易,高中毕业十几年了,关系都保持着,尤其是焦韫同学,在魔都工作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出了意外,好在有惊无险,我们共同端杯,祝福焦韫获得新生命。”
几个人都觉得老汤讲的很真诚。焦韫也端起杯子:“这次灾难,对我来说不算坏事。既见证了同学友情,又想通了生命的意义。再大的舞台,再高的薪水,都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路麒麟也来了情绪,酝酿了片刻,顺口吟出了两句诗: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啥意思?季划一时没弄明白诗句的意思,反倒是学医的老汤即刻感悟:“老路这句诗虽说是借用了白居易的,也算神来之笔。最交心的朋友离开,这座城市也就是一座空城。”
邱月附议道:“你还别说,真是这样。咱们几个,只有焦韫离开了竹市,一个人离开,就带走了所有,路麒麟就像被抛弃在荒漠中。贴切,贴切。”
说得焦韫一脸的红晕。
柳云溪总喜欢捅娄子,望着万家仓:“那你呢,不来两句诗助助兴?”
搞到万家仓一脸的愧色,低头吃猪脸肉,不敢接话。
万家仓越躲闪,柳云溪越来劲,她忍不住又提那个茬儿:“同窗友谊很浓,可青春岁月还有不少插曲呢,现在回忆起来也很有意思。比如万家仓在厕所里挨揍的事情,那个时候,争风吃醋是要承担一定的代价的。万家仓何不讲述一下,让我们开心一下?”
酒桌上立即安静下来。老汤想缓和,已经来不及。
季划踢了踢柳云溪,暗示她注意话题的和谐性,可柳云溪只装糊涂,继续望着万家仓。
万家仓躲不掉,只好面对:“那个时候,都年轻无知,好奇心强烈,对异性也一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特别可笑。现实世界是不允许你幻想的。至于挨揍,好像跟情啊爱的无关,老路是想揍我,可还没来得及下手,我哥就出手了,哈哈。那一顿暴揍,让我清醒了很多,只可惜还不够清醒,成绩不理想,只能去搬砖了。”
邱月按捺不住了:“我怎么越来越糊涂啊,究竟是谁打的?一会哥哥,一会路麒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干嘛还藏着掖着?”
路麒麟解释:“他说是哥哥下的手,面子上才过得去吧,其实呢,我私下里都已经跟万家仓达成一致,他也接受了我的道歉,你们女人怎么回事,翻来覆去嚼这个破事。”
季划也说:“就是,都怪袁隆平爷爷,让大家吃的太饱了。”
沉默的焦韫终于开口:“万家仓那时上学,需要举全家之力供养,还不珍惜,活该被哥哥打,我这个姐姐也想打呢,就怕打不过。”
老汤两口子坐不住了:“姐姐?这个典故又从哪里来的?”
邱月急忙圆场:“大一个月也是姐姐,同学之间不就亲如兄弟姐妹吗?”
焦韫还想说话,邱月急忙端起酒杯:“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成为美好的记忆,现在大家举杯,为那些小插曲干一杯,翻篇。”
柳云溪只好作罢,但她的心底又冒出几个泡泡,焦韫刚才的那句话,让她相信自己的猜测更靠近真相了。
几个男人喝了三瓶酒,闹腾了一阵子,聚会这才结束。
临别,老汤指着自己的老婆对柳云溪说:“以后检查直接找我夫人,她是妇产科的专家。”
果真是专家,无需多问,人家就看出柳云溪有了身孕。
季划急忙要老汤老婆的电话:“能看出是男是女不?老爸封建,希望头胎生个带把儿的,续季家的香火,我却希望来个闺女。”
路麒麟骂道:“你们季家都不是好东西,现在都啥年代了,还那么讲究,如今已经放开,能生几个生几个,问这个有啥意思?”
回到家里,季划不再装醉,质问柳云溪饭桌上干嘛要多嘴,搞得大家很尴尬。
柳云溪拉季划坐下:“事情不大,可很有研究的必要,我也是帮万家仓讨个公道嘛。”
“公道?”季划冷笑,“你真以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个人努力、白手起家的成果?”
“几个意思?”
“你不是讲公道吗?凭万家仓自己的水平和背景,他能在竹市立住脚?要不是老路和焦韫,他最多还是个小包工头,这才是公道。正因为没有公道,他才获得超额的补偿。”
柳云溪问:“那我呢,我好不容易接了个小商砼站,不到半年就被整垮了,这也是公道?”
季划拍拍柳云溪的肩膀:“老婆啊,做生意有赚有赔,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折腾垮的罪魁祸首跑了,你看人不准,遇人不淑,我和路麒麟万家仓三个帮你免除债务,还不够公道,你还想要什么?”
柳云溪实在太心疼那笔欠款了,如果不烂账,她也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做人。
欠债的人无影无踪,万家仓只能替堂弟还债。如何偿还?最终还是要从万晟项目中的利润里扣除。
柳云溪回味季划的话,万家仓的崛起,好像还有焦韫的功劳,她为啥要不遗余力去帮万家仓?
只因为他曾经痴迷的暗恋?
柳云溪立即否认。除非。。。。。。
季划躺下后,柳云溪伏在他耳畔,趁他半醒半梦时,轻声问:“这么说,焦韫有愧于万家仓,才出手相助了?”
季划迷离之中点了点头:“也许是吧,困了,睡觉。”
柳云溪哪里还睡得着,焦韫因为啥事,愧对万家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