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国,江城。
戏台上,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世间万物,周而复始,循环不息。天道仁慈,总会给人留下一线机缘造化。凡人若想长生,就得与天争夺这一线造化机缘,这便是修仙者……”
台下座无虚席,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戏台后面,几个小孩子也挤在一起,仰着脑袋,聚精会神地听着。
“李一,别看了。快准备准备,马上就该咱们上场了!”
一个老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孩童堆里,一个**岁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
此时,他正听得入神,被老头这么一拍,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跟着往后台走去。
“爹,我能去修仙吗?” 李一仰着头,眼里满是期待。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就老想着修仙呢?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连仙家的山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还修什么仙?当年我在草堆里把你抱回来,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可是……” 李一还想争辩。
“行了,别瞎想了。咱们多接点活,多攒点银子,回老家买块地,盖个房子。要是哪家贵人能看上你姐,把她纳了,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也就对得起她死去的娘了。”
老人一脸惆怅,李一默默跟在后面,不再说话。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着前世的记忆。
而这一世,自己正身处一个修仙世界。
于是,那修仙的念头就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狂生长。
“老李头,老李头……”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在呢,在呢,王管事!” 老李头连忙应道。
“我说老李头,今儿可是卢员外的七十大寿,你可得把这花曲儿唱好了,要是演砸了,有你好受的!”
王管事一脸傲慢,鼻孔都快朝天了。
“王管事您放心,我李庄唱了三十年花曲儿,从来就没走过一次调,保准让您脸上有光!”
老李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道。
“万事都仔细着点,快准备准备去吧!”
王管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王管事慢走,您就放一百个心!”
等到王管事走远,他才直起腰,转身对李一说:“把家伙事拿上,叫上你姐,该咱们上了。”
卢员外可是江城响当当的人物,手里攥着江城几乎所有的生意,还练得一身厉害的外家功夫。
今日七十大寿,他在家中大摆寿宴,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道贺。
李庄一家唱花曲儿在城里小有名气,便被王管事以十两银子的高价请来助兴。
“姐,该咱们了。爹让我来叫你。”
“嗯。走吧!”
李庄的女儿李秀,正值双十年华,生得亭亭玉立,姿色出众。
等到说书先生走下了舞台,他们三人便准备登台。
台上东西两角各放着一张椅子,老李头拿着二胡,李一抱着琵琶,各自坐下。
李一轻轻拨弄了一下琵琶,“当当~当……” 清脆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只见一位身着留仙裙的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来。
她长裙拖地,身姿轻盈,宛如仙子下凡,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李秀一开口,那婉转悠扬的歌声瞬间征服了全场。
老李头和李一也默契地弹奏起来,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曲子可是李一前世记忆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可是独一份的新鲜玩意儿。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连卢员外也忍不住拍手称赞,吩咐王管家让他们多唱几首。
王管家满脸堆笑,连连应和。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
又是一曲唱完,台下再次沸腾,众人纷纷惊叹。
这时,卢员外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李秀,转过头,对身后的王管事低声耳语了几句。
王管事心领神会,转身退了下去。
台上三人唱完曲目,整齐地向台下和卢员外的方向行了一礼,便退下了戏台。
“老李头,如此美妙的曲子,亏你想得出来……”
三人刚下台,就看见王管事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王管事说笑了,小老头哪有这本事,都是俺家闺女瞎写瞎唱的,让您见笑了。”
老李头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给李一使了个眼色。
李一明白父亲的意思,索性转过头,看向一边。
“老李头,拿着,这是五十两银子,卢员外赏你的。”
王管事说着,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多谢卢员外,多谢王管事!” 老李头连忙接过,又从里面取出十两银子,塞给王管事。
“你这是干什么,收起来,老爷赏你的就是你的,给我作甚!” 王管事假意推辞。
“这不是感谢您一直照顾俺一家老小嘛,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呢。” 老李头满脸堆笑。
王管事把银子推了回去,拍了拍老李头的肩膀说:“怕是以后我还得仰仗你呢,老李头!”
“王管事,您可别折煞小老头我了。” 老李头一脸惶恐。
“老李头,跟你说实话吧。恭喜你啊,天大的喜事!卢员外看上你家闺女了,准备纳她做妾。等你闺女入门了,我还不得仰仗你吗?” 王管事一脸得意。
“啊……” 老李头和李秀都惊呆了。
“怎么,不愿意?” 王管事脸色一沉。
“不不不,没有没有,只是这事儿太突然了,小老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管事,能不能容我和闺女商量商量,免得失了礼数。” 老李头小心翼翼地说。
“老爷吩咐了,让你们先去偏厢房住下,三日后就纳你闺女过门,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可别不识好歹!” 王管事说完,便吩咐下人,带着老李头三人去偏厢房。
偏厢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一看着老李头和姐姐相对无言,忍不住开口问道:“爹,你真要把姐姐嫁给那个老头吗?”
“你小声点!” 老李头急忙捂住李一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见李一不停地眨眼,才慢慢松开手,叹了口气说:“秀儿啊,咱们干这行的,谁不盼着能被贵人看上。可被什么样的贵人看上,就由不得咱们了。闺女,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运。卢员外咱们可惹不起,不过他也是个贵人,你跟着他,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哎…… 只是委屈你了!”
“爹,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女儿认命就是。” 李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姐,你真要嫁给……” 李一话还没说完,老李头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李一心里那个郁闷啊,对着李秀眨了眨眼。
李秀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老李头的手说:“爹,你别把咱弟憋坏了,快放开他。”
“臭小子,这里可是卢员外府上,隔墙有耳,你可别乱说。要是惹恼了卢员外,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听到了没?”
老李头严肃地看着李一,等他点头后,才松开手。
“我知道你心疼姐,可咱们斗不过人家。与其反抗,不如从了,也好给爹和你谋个好前程。” 李秀摸了摸李一的头,温柔地说。
“可是姐……” 李一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你还小,以后你会懂的。爹,去回了王管事吧!” 李秀打断了李一的话,对老李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