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山不管谢渊接不接茬,现在他身心都舒畅了,谢渊对他的好,就是独一份的,这就足够了。
谢渊:谢春用力过猛,这会儿他希望的最佳效果是,陆寒山不要占他边儿就行了。
现在好了老家伙直接从天天气鼓鼓,变成天天黏糊糊了。
谢管家跪在地上,也感觉到了老侯爷又想多了,还是像以前那么情绪多变。
八岁哭着拉出京城的时候,还发誓说再也不理谢渊了,这就长回长回地喊上了。
陆寒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学着谢渊,道了个歉:“长回,哥给你道个歉,咱们就把过去的事情翻篇,以后还是好兄弟!”
谢渊实在受不了,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说什么好兄弟,有病吧。
他笑着说:“寒山记错了,我生辰在五月,你生辰在八月,我比你大。”
陆寒山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仰头干了:
“长回,原来你心里真的有我,连我的生辰都记得这么牢。
我却没记住你的,我不是个东西。是弟弟不对,请哥哥原谅!
谢管家你们怎么还跪着呢,赶紧起来吧。
你要是跪伤了膝盖,可伺候不了我哥了,你起来出去歇着吧。”
“是,多谢陆侯爷体谅!”谢管家麻溜爬起来退了出去。
阁老您自求多福吧,老奴也受不了陆侯爷。
谢渊不想笑,他看陆寒山还要倒酒,按住了酒壶:
“寒山,都一把年纪了,已经不适合称兄道弟了,别叫小辈听了笑话。”
陆寒山拿开他的手,嚷道:“谁会笑话,裴元明你会吗?
回去记得告诉你爹,当年剿匪他没去成,是因为我有个好哥哥,他没有!
我就知道他心里一直羡慕嫉妒我,他就是看不惯我哥哥对我好。”
裴元明:怎么哪儿都有他亲爹的影子,这怎么可能呢。
他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想去争那点剿匪之功,他才不信。
他向谢阁老求证,谢阁老点头,那时候哪有多少场面可以见。
安国公府的人早就远离战场了,他爹年轻气盛不知道多想打仗呢。谁不想建功立业。
陆寒山又说了:“能跟谢家结亲,你爹不知道多高兴,这还不是都因为我们陆家让出来的。
没有我们宁远侯府,你们安国公府的儿子想娶谢家的姑娘,那是做梦。”
裴元明:你们自己眼瞎,现在后悔也没办法后悔。
不过,如今看谢三姑娘也很不错,宁远侯府还是有点运气的。
谢渊打断这个话题:“陆寒山,过去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菜吃了,酒也喝了,以后你就不要为此事,郁结于心。
今日这席可以散了,回去歇着吧。”
陆寒山拒绝:“我不回去,长回,我心里还是不痛快。
我们两家结亲,你们谢家为什么只肯嫁,不肯娶。
如果你们家肯娶,就算陆辙跟谢织不成了,我也可以把安安嫁给你们谢桦不是?
结果你就是不同意,用个小病秧子把我最出息的孙子给拐走了。
可怜安安小小年纪就要给勇毅侯家的病秧子冲喜。
难道我们宁远侯府的孩子只配找病秧子吗?
我对不起二房,都是我没用,二房的孩子都没有好结果。
只剩下陆辀一个独苗,还要留在西北从军了。”
裴元明:终于知道谢阁老为什么这么嫌弃宁远侯府了,每次都想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大概是怕传染到了他们的愚蠢,明明是自己造的孽,还有脸怪别人。
要说后继无人,后继乏力,谢家当年到了谢阁老那会儿,不也是只有他一个人稍微有点样子。
但是人家就不似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况且现在宁远侯府,可真说不上落败。
宁远侯,和陆将军正值壮年,各自带着一个儿子固守西北。
老侯爷还有个孙子凭本事考中了进士,这在他们圈子里不知道有多难得,读书的苦,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若容易,就不会个个都靠着家里荫官,而不科考了。
总不会真的以为个个都有真才实学,为了节省时间吧才不科考吧,那是真考不上。
宁远侯府能这样,也算是祖宗保佑了,还要怎么样好,才是好呢。
安国公府的世子也文不成武不就,他裴元明卖女儿了吗,瞎联姻了吗,没有!
若真为了有个好差事,要做出牺牲。
那谁能得到好处,就卖谁。
裴朗想往上走,有个好位置,那就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卖给好人家,自己得实惠。
凭什么让姐姐妹妹们贱卖自身,给他铺路啊。
宁远侯府把个十三岁的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卖给勇毅侯府,就为了给世子陆辙铺路,这简直是自毁根基之举。
当时多少人家都看不上这样的做法,自降身价,荒唐极了。
勇毅侯府也未必能看得起宁远侯府,更不一定会善待那个孩子。
好好的一个侯府,愣是搞得乱七八糟,没有规矩,这里面谁的责任最大,当然是老侯爷这个掌舵人。
谢渊这时候已经冷了脸,一把将酒壶拽到旁边
“陆寒山,没醉就别装疯。
你在西北喝的一坛子烈酒都不会晃一下的,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觉得你行吗?
这是把心里话说出来 了?恩?你不是最能干吗?
你可是无所不能的陆寒山啊,谁能左右了你的决定呢,你的决定又怎么会错呢?
今日要不是我谢家最聪明的人嫁到了你陆家,我理都不会理你一下。
你不是因为谢缈有病觉得配不上你们陆家,而是觉得谢缈不受重视,不能为你们陆家带来好处。
你说说哪里不配,就你那个孙子,你们自己都没好好养过,考了个进士,就敢说我们家不配了。
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进士,远的不说,就说谢缈的亲弟弟,现在也是秀才了,过几年中个进士都不是什么难事。
觉得谢缈在金陵十年就是不受谢家重视?
说你蠢,你还不信,谢家只有两个人幼年送回祖宅的。
谢缈之前就是我,我也独自在金陵祖宅十年。
谢家只有最聪明,最能干的人,才有资格接受这份考验。
谢缈若不是女子,那就是下一任谢家家主。
我们谢家重视嫡长,也重贤能,谁能让谢家更好,谁就能得到谢家更多的权利。
你最出息的孙子在我这里算个屁,都要被人打死了,在陆家求不来一个人。
若不是我谢家带人去,我家谢缈也要受了连累,到那时候我要你宁远侯府永无宁日!
他也就是运气不错,高攀了我家谢缈,才有如今的自在日子。
你们侯府给我离他们小两口远远的,我会死死盯着你。
你自己不要脸把孙女给卖了,怪我?
不嫁到勇毅侯府,就嫁到我们谢家?
那你听好了,我家儿郎可以娶个村姑,但是绝不可以娶一个目中无人,不辨是非的搅家精。
当宁远侯府那点破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规矩,一群拎不清的玩意儿。
陆寒山,回去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结交的人别结交,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次谢缈的光,你们别想了,沾不上,皇上是心里有本账,彼此心里都该有些数才是。”
裴元明把这最后一段话记在心里,谢阁老算是明着提醒老侯爷了。也明着提醒自己了。
至于自己,父亲走后,书房里再无人可以指点他。
独自支撑安国公,总怕行差踏错,今日得长辈提醒,顿觉心安。
他总算是知道裴朗爱去谢家的原因,有的依靠,谁不想依靠。
老侯爷恐怕也是一直对谢阁老心有依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