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农门医女 第21章 拜见县令

三日后，孟县令在县衙召见了韩牧野等人。

县衙大堂内，孟县令端坐在案后，这位年近五旬的地方官面容清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刚毅之气。他放下手中的名册，抬眼打量着站在堂下的韩牧野。

\"韩壮士，赵守备多次向本官举荐你，说你不仅箭术超群，更有谋略。\"孟县令的声音沉稳有力，\"如今叛军压境，城中兵力不足，不知你可有良策？\"

韩牧野拱手行礼：\"大人谬赞了。草民不过一介猎户，见识浅薄。但既然承蒙大人垂询，斗胆建言——\"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略绘制的地形图，铺在案上：\"玉兰县四面环山，唯有南门地势较为平坦，叛军必主攻此处。但东南角的城墙外有一片乱石岗，看似险峻，实则暗藏一危机，若叛军从中突破...\"

孟县令眉头一皱：\"你是说，叛军可能从那里偷袭？\"

\"正是。\"韩牧野点头，\"草民建议在那处增设暗哨，并埋设陷阱。另外，城中箭矢储备不足，可发动百姓收集竹木，赶制简易弓箭。\"

一旁的赵守备补充道：\"大人，韩壮士这几日训练弓箭手颇有成效，三十名弓箭手已有小成。\"

孟县令沉思片刻，突然拍案：\"好！韩壮士，本官命你全权负责东南角防御，并统领所有弓箭手。所需人力物资，尽管调配！\"

“是 ，谢大人信任！”韩牧野拱手道。

离开县衙后，苏月禾忍不住拉住韩牧野的衣袖：\"韩大哥，你何时勘察的地形？\"

韩牧野微微一笑：\"这几日'打猎'时顺便看了看。\"见苏月禾面露忧色，他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冒险的。\"

“嗯！”

红姑从后面赶上来：\"好消息！县令采纳了我们的建议，命我组织女子后勤队，月禾负责组织医药小队。\"

接下来的日子，玉兰县上下同心，一起御敌。韩牧野每日天不亮就带着弓箭手们训练，午后则亲自去东南角布置防御。他在乱石岗隐蔽处设置了绊索、陷坑，又命人在城墙上堆放滚石，准备了大量火油。

苏月禾则整日奔波于各家医馆，组织妇妇孺们熬制药膏、包扎伤布。她还将苏秀才珍藏的几本医书拿出来，与城中大夫共同研究外伤救治之法。

红姑的女子队更是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这些平日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扛起木石来丝毫不输男子。她们在城墙后方搭建了数处粥棚，保证守城壮丁随时能吃上热食；又组织了童子军，负责传递消息、运送箭矢。

一日傍晚，韩牧野正在城墙巡视，忽然看见苏月禾带着几个妇人抬着大桶上来。

\"这是何物？\"他好奇地问。

苏月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和大夫们配制的金疮药，先给各处守军分发一些，以防不测。\"她揭开桶盖，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韩牧野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上布满细小的伤口，想必是连日捣药所致。他心中一疼，不由握住她的手：\"别太累着自己。\"

苏月禾却抽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专门给你配的。你每日拉弓，手指都磨出血了...\"

正说着，城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二人探头望去，只见一队衣衫褴褛的百姓正被守军拦在城门外。

\"怎么回事？\"韩牧野快步下城询问。

守门士兵禀报：\"是从青山县逃来的难民，约有百余人。赵守备有令，为防止奸细混入，不得轻易开城。\"

韩牧野仔细观察那些难民，多是老弱妇孺，个个面黄肌瘦，有几个孩童已经饿得哭不出声来。他沉吟片刻，对士兵道：\"去请赵守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赵守备赶到。韩牧野提议：\"大人，可否在城外设一临时营地，先对这些难民进行甄别？若确系良民，再分批放入城中。\"

赵守备皱眉：\"韩老弟，如今战事在即，哪有精力管这些？\"

\"正因战事在即，才更该收容难民。\"韩牧野正色道，\"一则显我玉兰县仁义之心，二则这些难民中或有壮丁可补充兵力，妇女亦可加入后勤。\"

苏月禾也上前道：\"大人，我愿带医疗组出城为难民诊治。若有疫病，正好隔离在外。\"

赵守备思索良久，终于点头：\"就依你们。但务必严加盘查，绝不可放入奸细！\"

当夜，韩牧野亲自监督营地的搭建。苏月禾则带着药箱为难民诊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姑娘啊，你真是个活菩萨啊！青山县破城时，那些天杀的见人就杀...我一家十几口，就剩我这把老骨头了...\"

苏月禾强忍泪水，细心为老人包扎腿上的伤口。她回头望去，只见韩牧野正蹲在一个瘦小的孩童面前，将自己干粮掰下一大半递过去。月光下，那个平日里坚毅冷峻的猎人，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颤。

三日后，经过严格甄别，八十余名难民被放入城中。其中二十多名青壮年男子自愿加入守城队伍，妇女们则被编入后勤队。令人惊喜的是，难民中竟有一位姓陈的老兵，曾在边关服役多年，精通守城战术。

孟县令得知后，亲自接见了陈老兵，并采纳了他提出的\"瓮城\"防御策略——在城门内再筑一道矮墙，形成夹击之势。

随着备战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城中的气氛也日渐紧张。这日清晨，韩牧野正在箭楼检查弓箭储备，忽听城头警钟大作。

\"叛军来了！\"士兵高声呼喊。

韩牧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墙，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向城池涌来。他粗略估算，至少有五千之众。

\"终于来了。\"赵守备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脸色凝重，\"韩老弟，东南角就交给你了。\"

韩牧野郑重点头，随即下令弓箭手就位。他特意在东南角城墙安排了双倍人手，并让陈老兵带着二十名精兵埋伏在乱石岗附近。

叛军很快兵临城下，却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在南门外三里处安营扎寨。午后，一队骑兵举着白旗来到城下喊话：

\"玉兰县守军听着！我大军十万，已连克三城！尔等若开城投降，可保性命；若负隅顽抗，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城上守军闻言，不少人面露惧色。韩牧野见状，突然张弓搭箭，\"嗖\"的一声，那面白旗应声而落。

\"回去告诉你们主帅，\"韩牧野声如洪钟，\"玉兰县城虽小，却有热血男儿誓死守卫！要战便战，休要聒噪！\"

这一箭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那队骑兵狼狈退去，城墙上爆发出阵阵欢呼。

当夜，韩牧野下令加强巡逻，自己则和衣而卧在城楼。半夜时分，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姑匆匆赶来：

\"韩大哥，月禾让我告诉你，她在难民中发现几个可疑之人，似在打探城防情况！\"

韩牧野猛然坐起：\"人在何处？\"

\"已被赵守备的人控制起来了。月禾正在审问其中一名生病的妇人。\"

韩牧野立刻随红姑赶到临时牢房，只见苏月禾正坐在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面前，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那妇人起初一言不发，后来竟渐渐啜泣起来。

见韩牧野进来，苏月禾低声道：\"她招了。叛军确实派了奸细混入难民，约定明夜举火为号，里应外合。\"

韩牧野眼中寒光一闪：\"好个毒计！\"

次日，孟县令召集众将领商议对策。韩牧野提议将计就计：\"既然叛军欲里应外合，我们不妨假意中计，诱敌深入，然后...\"

一番周密部署后，众人各自准备去了。韩牧野找到正在熬药的苏月禾，见她眼下一片青黑，不由心疼道：\"你又是一夜未眠？\"

苏月禾摇摇头：\"我没事。听说你们要设伏？\"

\"嗯。\"韩牧野简单说明了计划，\"此战若胜，叛军必退。\"

苏月禾突然抓住他的手：\"一定要小心。我...我等你回来。\"

韩牧野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坚定的点头。

当夜子时，东南角城墙果然亮起三处火光。不多时，乱石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名叛军精锐正沿着小径悄然攀爬。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城墙时，突然一声锣响，四周火把齐明！埋伏多时的守军万箭齐发，滚石檑木如雨落下。叛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与此同时，南门外假装内乱的守军也突然发难，将攻城的叛军引入\"瓮城\"，然后内外夹击。叛军大乱，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撤退。

此战大捷，玉兰县军民士气大振。捷报传来，全城欢腾。孟县令在县衙设宴犒赏有功之士。宴席上，县令亲自为韩牧野斟酒：

\"韩壮士，此次守城，你居功至伟。日后本官定要书朝廷，为你请功。\"

韩牧野连忙起身：\"大人过誉了。此战能胜，全赖将士用命，百姓同心。尤其是那些女子后勤队，若无她们日夜辛劳，守军哪有力气杀敌？\"

孟县令捋须微笑：\"说得好。本官决定，从今往后，玉兰县每年都要组织女子学习医术、武艺，以备不时之需。\"他们都知道如今生逢乱世，他们唯有自食其力方能保护这一城百姓，往后只怕会越发艰难起来。

宴后，韩牧野踏着月色回到杏花巷的小院。推开门，只见苏月禾正在梅树下捣药。月光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

听到脚步声，苏月禾抬起头，四目相对，无需言语。韩牧野走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梅香幽幽，见证着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最朴实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