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的灵魂撕碎再重组 第63章 我尊重你的选择

“妄浠……”

逸妍突然伸手，死死攥住了妄浠的手腕。

她的指尖发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又害怕对方会像烟雾般消散。

她应该害怕的。

眼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同却白发如雪的存在，浑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但此刻，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某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逸妍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我到底是什么……冷樱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

每一次试图回想，都像有千万根针在刺穿神经。

妄浠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悲悯。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逸妍脸上的泪水。

妄浠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我、你、他们……都已经死了。”

逸妍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突然意识到……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追寻这个答案。

逸妍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泪痕未干，眼神恍惚。

这是一个她不能接受的答案。

妄浠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但那个笑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在骗我对不对……”

逸妍的声音支离破碎，她摇着头后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的深渊边缘。

妄浠的白发无风自动，如银丝般在虚空中缓缓飘舞。

“是我杀死了你。”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犹如一根淬毒的尖刺，精准无误地扎入逸妍的心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

“为什么……”

逸妍的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扬起一小片尘埃。

记忆的碎片如暴风雪般席卷而来，那个雨夜，那把匕首，还有妄浠眼角的泪水。

“时间暂停。”

妄浠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回荡。

飞舞的尘埃静止在半空，远处摇曳的火焰定格成琥珀色的雕塑。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二人还能活动，仿佛被隔离在时空的夹缝中。

妄浠缓步走近，雪白的长发在静止的时空中泛着微光。

她俯下身时，发丝垂落在逸妍肩头，冰凉的手指轻轻抬起逸妍的下巴，指尖的温度让逸妍想起冬夜里触碰墓碑的触感。

“对不起……”妄浠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

“干涉了你的人生，但若不这么做，你终将重蹈其他碎片的覆辙。”

逸妍浑身一颤，在这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都在不同的时空里走向相同的悲剧。

她艰难地吞咽着，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莉莉娅说……你被时间乱流吞没了又是什么意思？”

妄浠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字面意思。”

她松开逸妍，转身走向被定格在惊愕中的妙余歌。

静止的时空里，妙余歌瞪大的双眼中凝固着某种难以置信的震撼，仿佛在时间暂停前的一瞬窥见了某个可怕的真相。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千万要牢记。”

妄浠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像是从很远的时间尽头传来。

“约莫八百年前，这个世界尚处于神人共居的时代。人类供奉信仰，神明赐予恩典……直到诸神为争夺唯一神座掀起战争。”

她抬手轻抚妙余歌凝固的面容，指尖泛起幽蓝的微光。

“神明以人类为棋，迫使信徒相互厮杀。而冷樱……她是被神明选中的容器。神明赐予她杀戮的力量，而她则要为神明赢得这场残酷的游戏。”

妄浠的白发无风自动，在静止的时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

“但她最终背叛了神明。”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明明知道根本无法忤逆神明，却还是在暗中寻找破局之法，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中，她意外掌握了操作灵魂的力量。”

逸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

她看见妄浠的眼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瞳孔深处痛苦地挣扎。

“后来的冷樱……就像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虐杀人类，将他们的灵魂囚禁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她协助神明消灭了其他所有神只，却在最后关头……当神明邀请她共同创造新世界时，她竟然选择了反抗，结果可想而知——

她被神明亲手终结，但在魂飞魄散前，她将自己的灵魂撕成无数碎片，但是被她所囚禁的灵魂也跟着破碎了，这些碎片也跟随着冷樱的灵魂碎片被投向了不同的时空。”

妄浠摸了摸下巴，像是怕逸妍不理解一样，举了个例子。

“就像打碎了一个装满墨水的瓶子。”

妄浠指尖轻点，空气中浮现出一团幽暗的光晕，里面闪烁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冷樱的灵魂破碎时，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就像墨滴一样，随着她的灵魂碎片溅落到各个时空，然后再一同回到这个世界。”

“现在这些所谓的“玩家”都是跟随你的灵魂碎片来到这个世界的乘客。”

逸妍的瞳孔剧烈收缩，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怪不得莉莉娅会说那种话……我们还能体验到不同的人生。”

妄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后退半步，声音带着宿命般的沉重：

“所有其他时空的灵魂碎片，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机械性的去赴死。”

逸妍踉跄着跪倒在地，她颤抖着抱住头颅，指甲深深陷入发间。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他人的附属品吗……”

妄浠静静凝视着她，眼底埋藏着深深的悲凉。

“我的异能「时空之钥」让我穿梭于时间长河，见证了无数可能性。”

她抬起苍白的手，指尖流转着星沙般的光点：“我回到神战爆发的源头，看见了一切的开端，窥探了未来，每一个‘我’都选择了同一条路——与冷樱立下弑神之约。”

逸妍看见她眼中倒映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剪影，每个画面里都有“她”在几乎相同的悲剧。

“我穷尽所有时间线，想要找出破局之法……”

妄浠的语速突然加快，声音开始出现诡异的回响。

“现在的我，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存在于未来……这可能就是窥探时间的代价，不是死亡……而是存在的彻底抹消？”

妄浠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她的身影在时空中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诡异地维持着存在。

“我以为自己会彻底消失，却意外融入了时间本身，为了阻止冷樱这个无止休的赴死计划，我选择在你的时间线出手干涉……”

逸妍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茫被锐利取代，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真相。

她站起身，拍去膝上的尘土：“但事情出现了异常，对吗？”

“没错，理论上，被时间吞没的应该只有我才对，但奇怪的是……”

她突然挥手，空中浮现出无数光点组成的时间线图谱，“我那条时间线上的‘乘客’也集体消失了，更诡异的是……”

图谱突然扭曲，显示出无数交错的红线。

妄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

“当我决定干涉你的人生时，那些消失的‘乘客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他们都去干涉了‘自己’，也就是你这条时间上的‘乘客’”

逸妍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闪过路南出现的记忆断层。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所以路南才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但是其他人为什么没有这个情况？”

“可能是你的缘故。”

“我？”逸妍怔住，指尖不自觉地指向自己。

妄浠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泛起涟漪般的微光：“待会我会抹去他们关于灵魂碎片的记忆，这件事，请你永远封存在心底。”

逸妍轻应一声，眼神却骤然锐利如刀：“你和冷樱……究竟有什么不同？”

她向前一步，衣摆无风自动，“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空气突然凝滞，妄浠忽然笑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妄浠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如果我没有干涉你的人生，如果冷樱的意志没有将你带来这个世界……你现在应该正过着平凡却温暖的生活吧。”

“温暖的生活……”

逸妍的瞳孔微微扩大，脖颈上的四叶草项链突然发烫。

“抱歉。”她猛地攥紧项链，指节发白，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异常坚定，“你们之间的战争与我无关，我只想守护眼前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嗯，对不起，再见。”

话音刚落，妄浠身后的空间忽然裂开一条黑色的裂缝，她的身形没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逸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妄浠消失的地方伸出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