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老妇人心中暗自琢磨,眼前的薛是哪一门第的薛家呢?
莫非,这便是那最近迁居京城、权势显赫的吏部尚书府上的千金小姐?
然而,念头刚起,老妇人便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否定。
毕竟,身为新晋权贵,他们理应行事更为谨慎小心,断不会轻易与林国公府结下梁子。
正当老妇人满心困惑之际,随从已将平板车寻来,薛窈窈细心地搀扶着老妇人上去坐好。
随后,薛宴殊嘱咐随从跟随平板车一路护送大娘,而薛窈窈则与薛宴殊一同上了马车之中。
车夫立刻扬起马鞭,马车缓缓朝着金鱼巷的方向前进。
不久之后,马车平稳地停在了金鱼巷的入口处。
在巷口前方,一座石桥静静伫立着,穿过这座石桥,便可见到一个十字路口的小胡同。
胡同里仅有一户人家,那便是老妇人的宅院。
那座宅院的门半掩,门环上精雕细琢的莲花纹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
“大娘,请问您的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我可以帮您去叫他们出来。”
听到这话,石大婶爽朗地笑了,回答道:“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我嫁到石家,大家叫我石大婶。我家老伴儿现在不在家,就我一人在家守着。看来,得麻烦姑娘多关照一下,扶我进屋了。”
薛窈窈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拿药酒给您敷上。”说完,薛窈窈便搀扶着石大婶走进了家门。
进入院内,微风轻拂,令那棵桂花树轻轻摆动,细碎的金黄色花瓣随风飘落,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清新淡雅的桂花香气。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开阔的空旷地带,上面井然有序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架子。新鲜的药材与陈放已久的药材交相辉映,为这座宅邸平添了几分沁人心脾的药草芬芳。
薛窈窈小心地搀扶着石大婶,让她在草药边的一张长椅上安坐下来,随后转身步入屋内,去寻找所需的药酒。
“药酒就搁在那个显眼的柜子上,最大的那个瓶子,没错。”石大婶在屋外轻声提醒。
屋内陈设虽简约,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这无疑透露出石大婶是个讲究整洁、生活条理分明之人。
遵循着石大婶的指引,薛窈窈取来了药酒,细心地将它倾倒在石大婶受伤的脚踝上。
刹那间,一股清冽之感自脚踝蔓延至全身,药酒特有的清新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石大婶揉按一会脚踝,不多时,原本肿胀的部位上淤积的血块竟渐渐消散开来。
薛窈窈的脸上露出了惊异表情。尽管她以往常有机会接触并鉴赏众多珍贵的药材,但此刻这药酒所展现出的迅速且明显的治疗效果,确实超出了她以往所见。
“大婶,这药酒的效果太神奇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薛窈窈一脸好奇的模样,差点让石大婶笑得脸上都起了皱纹。
听到薛窈窈提起的药酒,石大婶面露和煦之色,笑眯眯地解释道:“哈哈,这可是我家老伴亲手调制的。他虽然平时遛鸟、下下棋,但一涉及到药材和制药,那可是相当有一手呢!”
说到这里,薛窈窈想起还在门外等候的哥哥,便和石大婶说了几句告别的话,随后便离开了。
在回来的路上,正当她沉思之际,马车发出一声“吱呀”的响动停了下来。薛窈窈心中一阵窃喜:嘿嘿,现在时间还早着呢。
等哥哥先下马车,她好趁机溜走。
可惜啊,薛宴殊那双火眼金睛早就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哭笑不得地说:“想什么呢?赶紧下车,咱到家了。”
“哦……”薛窈窈拖长了音调,一脸的不乐意,但还是乖乖下了车,慢条斯理地向薛府走去。
进了府邸后,薛窈窈像条泥鳅一样左躲右闪,愣是没见到母亲宴氏的身影。薛宴殊跟在她身后解释道:“母亲有事外出了,不在府中。”“哦……”薛窈窈闻言,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暗自思量:这下可有出门透气的契机了!
她欢快地奔回栖霞院,独留薛宴殊在原地,一脸困惑,心中嘀咕:这丫头,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呢?
*
在与云天虞道别之后,苏如雪开始环顾四周,嘴角渐渐浅笑。京城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与她记忆中的景象并无二致。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终结后,前世记忆非但未随风而逝,反而清晰如昨。
母亲因病离世,随后父亲又不在苏府。
苏二叔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请来一位道士,那道士竟断言她命格极硬,对父母乃至全家皆有妨害。
苏老夫人起初有意将她送往家庙,让她伴着青灯古佛度过余生。
真是可笑至极。
后来,是她的堂妹苏晴出面求情,这才让苏老夫人的心意有所动摇。
然而,当苏老夫人又萌生将她送往乡下庄园的念头时,
多亏了在宴府的姑姑,即宴府的二夫人苏氏,她伸出援手,将她接到了宴府之中。
紧接着,她的好友薛窈窈未曾采纳她的劝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嫁给裴元珩。
为了避开纷扰的谣言与蜚短流长,苏如雪远离繁华京城多年,这一去一回之间,当她再度踏入京城之时,仅仅一年的光景,苏家已不复存在,而她竟被新即位的帝王赐予公主之名,远嫁明国以结和亲之盟,最终在那幽深的宫廷中黯然消逝。
她缓缓抬头,任由冬日京城里那稀疏而清冷的微风轻轻掠过脸颊,体会着那份刺骨的清凉。
想起卫修亭,苏家二房,苏如雪的眼神便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尽管她的面容依旧,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冷气息,犹如从幽冥世界归来的怨魂,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与敬畏。
随着马车缓缓驶近苏府的大门,苏如雪心中五味杂陈。
她自重生在宴老夫人寿辰,想来之前,已在宴府度过了三个春秋,未曾踏足苏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