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产那日,老爷是不是要发卖了屋里的所有人。”
春辞那日受了一个巴掌,记得自然清楚。
“是啊,说要卖了屋里所有人。”
“吴管家的相好小蝶便在其中,又许了他重利,他自然可以为我所用。”
春辞这才晓得。
“月子时我已经将吴管家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并将他一家老小都安顿在了小姐的庄子上,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会反水。”
夏锦补充道。
听了二人的解释,春辞这才明了。
“母亲可有说什么?”
“老夫人让小姐十五回去一趟,顺便将丁氏的女儿接走。”
沈言昭点头,转而又对夏锦吩咐:
“下月十八接丁氏入门。”
“小姐,你怎可让那丁氏进府!”
春辞吃惊,没想到沈言昭会放她进府。
“到时你和夏锦一起去,有好戏看。”
她这才住了嘴,老实跟在沈言昭身后。
回了院子又重新打扮了一番,沈言昭带着夏锦出了门。
上辈子卧床后便没逛珍宝阁了,此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小姐来了,快快三楼有请。”
掌柜的一边带路,一边兴奋的介绍着新到的宝贝。
“这月从南方新得了一匹料子,名叫莲丝织,是用折断的荷叶茎上取出的丝线与蛛丝混合纺织而成,三年来仅得此一匹,布料轻若无骨,远看亦有朦胧之美,用来做外衫更合适不过了。”
“带我看看。”
沈言昭来了兴趣。
迅速上了三楼,却没想到在这看到了老熟人。
吏部侍郎家的庶女萧安琦,如今的吏部尚书夫人是她姐姐。
自小便和沈言昭不对付。
“呦,这不是咱们户部尚书夫人吗,怎么不在家看好自己夫君,反而有空出来逛街了。”
萧安琦阴阳怪气,配上有些夸张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可别再让外面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尚书的眼睛!”
说完,她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她笑出声来。
“我可不比某些人,勾引自己的亲姐夫。”
沈言昭此话一出,萧安琦原先得意的脸庞立刻耷拉了下来,面沉如水。
“唉,可能终究是姨娘养大的,上不得台面,只会用这些狐媚子手段。”
“你!”
萧安琦指着她,气的满脸通红。
她平生最恨别人拿她的母亲是个姨娘说事,她不理解,同样都是家中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掌柜的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道帮谁说话好。
“掌柜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料子拿给我看看。”
“好的夫人。”
掌柜立刻去取料子。
“你给我等着!”
萧安琦放下句狠话便大步离开了珍宝阁。
“小姐,昨日您装作病弱的样子才漏了面,我怕萧小姐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她不敢,况且就算说出去了又有谁信呢。”
沈言昭摸着莲丝织,丝滑清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夸赞。
“确实是个好料子,给我包起来。”
“得嘞。”
掌柜欣喜的拿过料子,他就喜欢如此爽快的客户,这也是他将莲丝织留給沈言昭的原因。
无论是丫鬟还是正主来买东西,一点价都不还。
“夫人要不去四楼看看,新到的钗环首饰也不少。”
“不用了,我一会去二楼看看就行。”
“好的。”
沈言昭思索了一下,还是要给丁姨娘准备一些。
自己平日用的无不是珍品,等她过门了送这些赏赐,也太抬举她了。
来到二楼,随手指了一副头面和几对珠钗。
“过些日子,你去采购些东西给丁姨娘家送去,封188两现银,并告知下月十八接她入门。”
“小姐,这现银是不是给多了。”
夏锦听到现银的数量有些惊讶。
“这现银买的不仅是她腹中之子,还是她丁氏的卖身钱,我朝律法规定妾室是主家所有物,贵妾除外,她丁氏,一无赏赐,二无良籍,怎可为贵妾。”
沈言昭冷笑。
“或许她曾经有过良籍,可一朝为人外室,便自甘堕落,迎进府也只能做个贱妾。”
夏锦这才知道沈言昭为何如此淡定了。
贱妾进府要签卖身契,而这身契一签便是身不由己,生死都在主人家一念之间。
“一切银钱从老爷的俸禄中扣,丁氏进门那日,可得在长街绕行一圈再抬进来。”
“是,小姐。”
二人出了珍宝阁便直接回府了。
真巧碰上送丁姨娘回来的江峰。
他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夫人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沈言昭不留痕迹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去给丁氏买些首饰,并请大师算了一下,下月十八宜嫁娶。”
见沈言昭对他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他也不自讨没趣。
“夫人有心了,为夫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先去书房了。”
沈言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断询问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要说江峰这人,才学是有,情商大部分时候挺高的,再加上人长得也不错,长身玉立的,看上他好像也不奇怪。
可想起上辈子死在江峰阴谋下的兄长和母亲,还有苟延残喘的自己,沈言昭的目光锐利起来。
“派人去丁氏那,将我十五回家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是。”
今天早上丁姨娘格外的安静,不知是特意叮嘱过的还是真的多**青不在意了。
沈言昭不愿多想,她记得前世养兄便是今年冬天在边疆因粮草短缺才战败殒命的,她如今重生归来,自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她回到自己院中,江母身旁的丫鬟前来请她。
“夫人,老夫人请你去她那一趟。”
沈言昭还没坐下歇会便带着春辞直接跟她去了。
江母正在喝茶。
茶香悠悠飘到沈言昭鼻尖。
是今年刚进库的红茶。
“母亲。”
她敷衍的行了一礼。
“坐吧。”
江母靠在软榻上,丫鬟搬来一个圆凳放在下面。
“今日叫你来呢,一是你刚出月子,看看你恢复的如何。”
沈言昭心中讥讽,坐月子时倒不见她看过自己一次,此时装作这般关心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谢母亲关心,儿媳恢复的还不错。”
江母点点头。
“这二呢,也是想劝劝你看开点,这世上那有不纳妾的男人,连皇上不都是三千佳丽。”
听到江母将她儿子和皇帝相比,沈言昭竟不知这世间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儿媳知道,下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儿媳的人会亲自去接丁氏进府。”
见沈言昭如此识相,江母点点头。
“如此甚好。”
“老夫人,血燕炖好了。”
丫鬟将血燕放在桌上。
“我知你身子再难生育,府中以后诞生的孩子,你喜欢谁便过来和母亲说一声,母亲做主记到你的名下。”
“谢母亲,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媳便退下了。”
见天色也不早了,江母也没说什么,挥挥手便让她走了。
彻底离开了江母的院子,春辞为她打抱不平。
“小姐坐月子期间尚且喝的是白燕,怎么她什么事都没有还日日血燕!”
“左右是从我库里出去的,吩咐一声以后所有需要从我这拿的一律停了。”
沈言昭不在意,一些吃喝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小姐!”
春辞跺脚。
“那你去告诉吴管家,直接从老爷俸禄里扣。”
见沈言昭狡黠的眨眼,春辞这才笑了出来。
“小姐心地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