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监军一行抵达掖城。
众将心情忐忑,皆怕永宁帝要降罪朱楠风。
刘监军等人刚饮下一口茶,中卫指挥使周高亮便跪了下去,“刘大人,中卫兵马私出,是末将一人的决定,末将甘愿受罚,还请大人上禀陛下,莫要牵累他人。”
中卫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跪下,“末将等皆因贪功私出,还请陛下治罪。”
“退下。”
朱楠风冷眼道:“尔等是见本王腰牌出关增援,何来无旨私出。”
刘监军起身向朱楠风揖礼,“七殿下,臣怎么看诸位将军是在同长乐郡主抢功,莫不是郡主上奏有误?”
周高亮惊诧抬头,那日长乐郡主去调兵,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若不是他早就想去增援七殿下,十块免死金牌也难调动他的兵马。
“刘大人何意?”朱楠风平静问道。
刘监军抬手向东方揖手,“陛下收到长乐郡主上奏。郡主说是她发现的掖城密道,并在镇安王兵力不足时,用免死金牌、云弋将军腰牌调动中卫兵马出关增援,才助镇安王打下掖城,郡主请赏,陛下准了。”
刘将军再问,“诸位将军,长乐郡主此话可真?”
众将反应迅速,“是真话,郡主千里奔袭,勇调末将等增援掖城,郡主运筹帷幄实乃巾帼英雄,末将等不敢抢功,请陛下赏功长乐郡主。”
朱楠风眼里依旧看不出什么。
明眼人都知道中卫兵马为何出关,不过,他父皇更是弄权之人,他愿意把功劳给不惧威胁他皇位的夏时月。
刘大人笑笑掏出圣旨,“诸位将军也有赏。”
永宁帝给夏时月的赏赐可谓亮眼,除了万两黄金,还许她同皇子们一样,准养一千私军。
夏时月见着箱子里的黄金,抓起来便咬了一口。她看着金子上的牙印,眯眼笑着说,“陛下果真没哄骗长乐。”
众人忍俊不止,难道陛下还能给她假金子不成!
夏仲樾老脸羞红,恨不得藏起来。
她那个贪财的样子同巾帼英雄的边都不沾,这些将军也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朱楠风眼里笑意沉沉,她这咬人的习惯莫不是从这来的?
众人陆续离开,朱楠风手指扫过那些金锭问她,“调兵时就想好了?”
夏时月双手抱住金锭,一副享受模样,“打下这么大的城池,我总得要些好处吧。”
“时月,谢谢你!”
夏时月眼神怔住,片刻又藏了情绪,“我又不是为你。”
她又说,“掖城太乱,我要回夏澜城去了。”
“我派人送你。”
“不用,大哥会安排人。”
“我的王妃,还用他人护卫?”朱楠风一把揽过她。
“朱楠风大白天你敢非礼我?”
朱楠风唇角一扬,一手捂住她眼睛,“天黑了,可以亲。”
“你,”
朱楠风一手把她提到黄金箱子上,抵在她耳边说,“这个火漆印真是金贵!”
“不要脸、无耻……”断断续续的骂人声传出屋外。
重楼过来扛金子。司南拦住他,“里面打架呢,等会。”
谭牧云侧耳听了听问,“动手了,郡主不会拿金子砸人吧?”
司南眉眼弯弯,“唇舌之争罢了!”
……
再回到夏澜城时,城里过年的气氛已经非常浓厚。
管家赵石得知夏时月要留下过年,早早把府里清扫干净,门前也挂上了大红灯笼。
“小姐回来了。”赵石笑着在车边放下马墩。
白芍、防风上前扶她。
赵石看她用拐,慌问,“小姐的脚怎么了?”
“扭到了,无碍。”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姐可大意不得。”
“放心。”夏时月看着府门上的灯笼,“赵叔,多备一些吃的,我大哥他们要来过节。”
“世子也来。”赵石搓着双手,“这下可热闹了,小姐放心,我这就置办。”
“小姐,我们真不用回去了?侯爷怕是要发脾气。”
夏时月抬头看天,“这也怪不到我,大哥军务太忙,他没时间送我啊。”
白芍眨眨眼睛,“七殿下是要回京过年的,我们,”
夏时月好不容易才躲开朱楠风,斜睨她,“别以为我不能罚你吃猪大肠。”
“我去准备浴汤。”白芍飞快跑了。
防风提醒她,“小姐,军中有不少人都回京中过年,春节走动,边关的消息也会传过去,‘七王妃’的事要不要先跟侯爷通信。”
夏时月思忖了会说,“不用。”她想看看,如今闹成这样,朱楠风会怎样处理后面的事。
永宁帝还会不会叫她去和亲?
如果能等到他迎娶,届时,她便会站在十里红妆前对他说上一句,“朱楠风我从未喜欢过你,我不嫁。
那该有多畅快!
沐浴时,夏时月随手拿起桶边的白玉在手心里揉搓。
白芍闲不住,一边给她浇水一边说,“小姐,你可得收好这块玉,还不知道殿下能不能还你银子。我见殿下官署里啥值钱的都没有,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夏时月这才意识到,这块玉已经挂在她身上太久了。
她“嘁”一声,把玉丢进水里。
白芍急忙伸手去捞,“小姐,你也忒败家了,这可是银子。”
白芍捞过玉套在她的脖子上,“这可不能丢。”
冰凉的玉面触到她的肌肤,夏时月收敛了笑容。
朱楠风把玉握在她手心上时说,“活同行,死同葬!”
那时,她是不是有些心动了?
除夕这日,一早开始下雪。
夏时月抱着暖手炉,站在廊下看雪。
赵石搓着耳朵过来,“小姐都准备妥当了,就是这雪天,不知世子他们能不能赶过来?”
“能,大哥他们行军之人,这点雪不算什么。”
“也是。”
老管家向灵山的方向看了看,“不管每年什么天气,只要世子在西北,都会来拜祭夫人的。”
夏时月有些错愕地问,“我大哥去拜祭过我娘?”
“世子没说过吗?”赵石想了下说,“只要世子在西北都来。”
夏仲樾是很呵护她,但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去祭拜自己的娘亲,毕竟高夫人恨向青蓝。
或许是爹爹的安排,或许是大哥同其他人一样敬慕娘亲,夏时月没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