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朝朱楠风的手匆匆一瞥,便看向朱宸辉,“十皇子跪什么?”
朱宸辉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上了夏时月,但帝心难测,他并不想夏时月为了五座城池,去天代和亲。
况且他打听过,朱楠风之前跪求永宁帝赐婚,已经遭到拒绝。
为了夏时月,他坚定地说,“父皇,儿臣亦倾慕长乐郡主,还请父皇成全。”
“宸辉。”
高贵妃没了前时的沉稳,立马出声,“你胡说什么?”
这时,朱安世子同几个血气方刚的世子、小将军同跪,“陛下,臣等愿以身许国,纵马革裹尸亦会复山河,守国土。
臣等敬郡主之义,却不愿辱没男儿风骨!”
夏时月错愕地看着那些下跪的皇子、世子,小将军,眼里有层薄雾缓缓升起,这一世还有人为她下跪,阻止和亲。
永宁帝乐于叫他国使臣看到这番情景,大栎不怕打,就是国库空虚而已。
夏时月再拜,“长乐虽为女子,亦有忠国之心。
我知两位殿下、诸位世子、将军皆有安国之心,但长乐一人嫁过去,便能得五座城池,何必浪费银子打打杀杀。”
众人此刻真的看不懂夏时月,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她是表现给永宁帝看的,现在,她倒像是心甘情愿地要去和亲。
永宁帝这时开口,“长乐,你的婚事,朕早有安排,和亲之请,不准!”
永宁帝又看冉苍云,“五王子和亲的事,择时再议,他也没拒绝。”
永宁帝退殿。
天禧开始大哭,不准夏时月去,那么和亲的想必还是她。
“夏时月,你跟我回家。”夏侯爷一把抓住她,往殿外拖。
使节的答谢宴,仓促结束。
朱楠风眼神空洞,一人默默跪在寂寂的大殿中,明暗交错的光影投在他挺直的脊背上,说不出来的孑孑孤傲之态,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夏时月回到侯府,便被关进书房,“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再起来。”
夏侯爷暴躁地来回踱步,“你想和亲、你倾心天代人、你娘怎么死的你忘了?
天下百姓存亡关你屁事,……”夏侯爷许久不说的粗话,全都飞了出来。
夏时月飞速转动脑子,这一世,还真怪!
永宁帝不准她去和亲,那他是要天禧去和亲?可惜了,她看不到天禧的热闹,因为自己必须要去。
侯府沸反盈天,连生病许久的老夫人都出了院子。
夏锦莲的开心全都挂在脸上,她觉得永宁帝不准夏时月去和亲的话,有待商榷。
“母亲,夏时月是真不要脸,您听她说什么,她喜欢那天代王子,她不去和亲,谁还敢娶她!”
“你没脑子吗?陛下说不准。你没看见七皇子、十皇子当殿求娶。”
“陛下也没给她赐婚,姨母为了天禧、表弟,定然会促使她去和亲的。”
大夫人脸上有笑,“难得你脑子里还有点东西。
我可叮嘱你,别叫你父亲看出什么,他现在定是气急,不能叫他把气发在咱们身上。”
“我看戏就是。”
白芍得到消息,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姐她为什么啊?即便不嫁七殿下,大栎还有那么多男子,天代那可是敌国!
防风你说是不是?”
防风沉默地望着书房。
夏时月任何事都不瞒着她们三个人,但在南郊长风馆的那两次,她们都没能近身侍奉茶水。
她有种感觉,或许那时候,小姐就定下了这个事情。
书房里,传出东西碎在地上的噼啪声。
荣安一脸肃穆地看着天空,他也不解。
“侯爷打小姐了吗?”
白芍凑到门口向里张望。
荣安摇头。
“老夫人。”
门口有人给老夫人行礼。白芍回头一看,呵,老夫人的身后,跟了一大群来看热闹的。
荣安向书房里报,“侯爷,老夫人来了。”
“请回去。”
荣安走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侯爷请您回去休养。”
“祖母这是怕爹爹打二妹,荣安你开门叫祖母看一眼。”
“老夫人放心,侯爷没打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休养,免得侯爷担忧。”
“有母亲在这镇着,想来侯爷,也不敢对二小姐大发脾气的。”大夫人说。
“我看大夫人就是想看热闹。”白芍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是什么东西,贱婢,敢对我母亲无理,给我打她。”
“谁敢?”
重楼伸出长剑,把白芍拽到身后。
“母亲,您看,这些丫头都被带成什么样子了!”
孟闻月抱着孩子匆匆赶来,这段时间都是她在老夫人身边侍疾,“母亲您身体还欠安,我扶您请回去休息。”
她看瞧热闹的人多,忍不住劝道:“夫人,咱们也都散了吧,侯爷会处置好的。”
“这里有你一个贱妾说话的份?”
夏锦莲手指着孟闻月,“别以为你生了儿子,身份便高贵了。”
“闭嘴。”
老夫人冷冷看她,“你是越来越放肆,来人,送她去祠堂跪着。”
院外骤然有人喊,“殿下,您稍等,我,”
老管家的话没说完,朱楠风已经大步走进院子。
他白衣上染了血,血渍晕染开有如破碎的云霞,还在淌血的手,衬着那张阴沉的脸极其骇人。
“夏时月呢?”
荣安指指书房,“侯爷罚跪,”
朱楠风不听他说话,几步走过去,猛地推开门,他眼神凝在夏时月身上,“侯爷,得罪了。”
朱楠风从地上抄起夏时月便走,夏时月挣扎,朱楠风索性把她固定在肩头。
夏侯爷怔愣片刻,追出来,“殿下,”
“侯爷放心,本王定会明媒正娶。”
朱楠风扛着她向夏澜院走,到了院门,冷冷吩咐,“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
谭牧云长剑出鞘。
司南的脸上也早没了往日的温和,他指挥一队影卫团团围住院子,负手肃穆而立。
夏侯爷追到门口,司南抱拳,“请侯爷先回去休息。”
夏侯爷进不去,回身看到远远窥探的人群大怒,“滚,都给我滚!”
朱楠风一脚踹开夏时月的房门,几步走到案前,随手把长案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
夏时月被他按坐在长案之上。
耳边一阵瓷片碎裂声响,有重物落进案边荷花缸,砸出水花飞溅到脸上,夏时月眼瞳猛地一缩。
怕是要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