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芳看着一脸狼狈的沈清,口中啧啧称奇:“不是说你死了吗?”
上个月平城叶家派人来传信,说平城流民生乱,沈清出门施粥的时候被流民杀了。
沈家父子得知消息,全都病倒了。
若不是有他们这些管事的顶着,沈家早垮了。
今天她听到有人在酒楼吃霸王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这家酒楼自沈清定下规矩后,还鲜少见有人敢吃霸王餐的。
她一问小二,在得知来人除了菊花饼没要,其他的招牌全点了,心中就有疑。
等她看见站在她眼前的人后,眼眶就红了。
沈清被沈怀芳打量了好几圈,颇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得梳洗一下。”
沈怀芳一边啧啧不断,一边嘲讽:“怎么不在那个深爱你的男人身边待着?回娘家回的这么艰难吗?”
沈清一听这话,心中的委屈便涌了上来。
她一把搂住沈怀芳,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怀芳,我当时是猪油糊了心,没有听你的劝,还骂了你。”
沈怀芳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嫌弃的推了推她:“你都臭死了,离我远点!”
擦了擦眼泪,沈怀芳喊了一声:“来人!”
店小二很快就备好了热水,又准备了好几套舒适的衣物。
沈清泡在浴桶里,把在叶家的事跟沈怀芳说了。
沈怀芳听完后,骂了一句:“狗男女!”
叶千玉那个狗东西,她第一次见就觉得这个人心思不正。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沈清会看不透。
没想到居然是受了玉珠那贱婢的蛊惑!
她骂完发现沈清没有接话,以为她在伤心。
绕过屏风一看,发现她枕着手臂,在浴桶里睡着了。
沈怀芳摇了摇头,给她披了一件外袍,拉着她起来:“清清,醒醒,去床上睡。”
沈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顺着沈怀芳的力道出了浴桶,趴在床上睡了。
她这边睡得香,沈怀芳却没闲着。
她让小二把沈清吃霸王餐的事跟外面的食客交待:“我家掌柜的还缺一个马夫,就让他给我们家掌柜的赶马!”
食客们好奇心没了,嘁了一声,便不再把这事放心上。
原本以为今次是个例外,没想到人都给安到马厩了。
这沈掌柜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沈怀芳看着熟睡的沈清,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沈清的手最是好看,手指细长且皮肤莹白滑若凝脂,在阳光下仿佛能透光。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如今粗糙不堪,指甲缝里还带着一些洗不去的泥。
沈怀芳眼里含泪,绞了一方软帕,轻轻的擦拭着沈清的手,拿着剪刀细细的修剪沈清。
待她把沈清的指甲修好,又从一旁的罐子里挖出好大一块凝脂,细细的涂在沈清的手上,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手收拾完,她又看着沈清那张泛着黄色的脸不顺眼。
心底对叶家更恨了。
她沈家排捧在手心里的宝,生生让叶家给害成这个样子!
她饶不了叶家 !
沈清一直睡到天黑都没醒。
沈怀芳怕她饿着,让小二准备了吃食,把沈清从床上挖起来:“先吃东西再睡。”
沈清困得睁不开眼,被沈怀芳硬塞了好几口吃的:“我不行了,太困了。”
见她又要睡,沈怀芳赶紧抓紧时间问了她一句:“要通知家里吗?”
沈清摆了摆手:“不要。”
见她又睡了,沈怀芳又看着她的头发不顺眼。
这么个丑东西,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原来的沈家千金尊玉贵的,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该死的叶家!
沈怀芳气得够呛,沈清却睡得昏天暗地。
等她睡醒,沈怀芳便把一堆美容养颜的药材堆在房间里。
又把一堆养颜美肤的面脂堆在沈清的面前:“用!一天给我用八回!”
沈清被她恶狠狠的语气逗笑了:“好,一天用八回。”
她过于温柔的语气,吓得沈怀芳脸色都变了:“你在叶家让他们给你换脑袋了?说话突然这么没有底气?”
沈清看着沈怀芳,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怀芳,谢谢你。”
谢谢你在梦中对我父亲和大哥的维护,更谢谢你在我死后不远万里派人接回我的尸骨。
沈怀芳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的说了一句:“既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你最近就先在酒楼里养着,等你养好了再回去也好,免得家里担心 。”
沈怀芳一走,沈清脸上的笑便没了。
沈怀芳是沈家旁枝的嫡幼女,为人泼辣,精明能干。
她比沈清大两岁,是沈清特意调到锦州城的。
梦中,沈怀芳在得知她要嫁给叶千玉后,第一时间就去观察了他。
回来后就告诉沈清其非良人不可信。
可沈清那会儿被玉珠蒙蔽,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为此还与她断了往来。
在梦中,父亲和大哥病重时,都是沈怀芳在苦苦支撑着沈家。
后来,沈家被灭,南戎攻城,沈怀芳带着沈记商行的人守城,在锦州城破之际,殉城而亡。
想到这里,沈清的眼里泛起泪光。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沈家根本不会被灭。
若不是她把沈记尽数交给了叶千玉,在锦州城危之时,锦州的商行也不会因为无力支援守将,最终导致城毁人亡!
锦州繁华,商号众多。
城里粮铺无数,每家的存粮都够守城的将士们坚持数月!
可叶千玉那个畜生,捏着沈记商行的命脉,说什么都不肯让商号调粮。
守城的军士活生生被饿死!
沈清回到锦州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人们只当那天吃霸王餐的人就是个没钱的落魄公子,被沈掌柜的给关在了马厩。
如此而已。
沈怀芳又把一个吃霸王餐的人收了做马夫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每年沈记都会收那几个不长眼的人,什么时候还完账什么时候放人。
沈怀芳每天待在酒楼里,拨拉着算盘看这一天又赚了多少银子。
沈清换回了女装,每天戴着帷帽在酒楼里进出,秘密的跟自平城回来的人接头。
“都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