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痴的回应从院落深处传来,声音中带着虚弱。
李青玄心头一紧,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三步并作两步循声赶去。
月光惨白,只见弘痴像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内院墙角,平时红润的脸此刻白得像张白纸,毫无血色。
李青玄几步到弘痴身前,落在他胸前那道狰狞的爪痕上。
伤口皮肉外翻,还在血流不止,周围的皮肉泛着青黑色,丝丝黑气在伤口处游走。
“师傅,那个邪修……嗝……解决了吗?”
弘痴抬起头,因为伤势过重,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李青玄没有回答,而是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张府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瓷器碎片散落各处,墙壁上更是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爪痕,地上还残留着几张被撕碎的符纸,可见在他离开后,这里又发生了一场恶战。
陈管家、张夫人还有那个小女孩,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张寿远则还躺在内室的床榻上,生死不知。
“少废话,先吃药!”
李青玄来不及多问,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药丸,直接塞进弘痴嘴里,然后又拿出青玉小瓶回春露。
“济心丹驱邪,回春露疗伤,忍着点!”
李青玄手指在弘痴伤口周围连点几下,将药力导入伤口深处。
弘痴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感受着药力在体内扩散。
不一会儿,几缕黑气从伤口里钻出来,在空气中扭曲了几下就消失了。
弘痴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师傅,您刚走没多久,就来了好多游魂……”
“我用破障杵一顿乱砸,干掉了七八个,后来又来了几个更厉害的怨灵,比那些游魂凶多了!我拼了老命才打退三个,结果还是被一个怨灵偷袭了,胸口挨了一爪子!”
“刚开始那些游魂还只是在府外面瞎晃悠,但后来就全都冲进来了。”
李青玄点头,目光落在弘痴身旁的破障杵上,杵身上沾满了黑色的粘稠物质,那是诡物被击杀后留下的痕迹。
“你做得很好。”李青玄拍了拍弘痴的肩膀,“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弘痴活动了一下身体,
“师傅的药真灵验,阴气已经散了。”
李青玄微微点头,让弘痴警戒周围,他转身走向昏迷的张夫人等人。
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张夫人的额头,闭目感应片刻。
“只是被阴气震慑,并无大碍。”
李青玄松了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诵《除垢秽》佛法,一道金光涌出,分成三股,分别没入三人体内。
片刻后,陈管家首先悠悠转醒,接着是张夫人和小女孩。
三人面色逐渐恢复红润,但神情仍带着惊恐。
陈管家声音颤抖:“那些…那些东西…”
“已经没事了。”李青玄安抚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张夫人一醒来就扑向内室,跪在张寿远床前,泪流满面:“老爷!老爷!”
李青玄跟了进去,仔细检查张寿远的状况,状态很糟,几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李青玄在系统中兑换回春露和更加强效的济心丹让张夫人给张寿远喂进去,
“张施主的情况比较严峻,需多日治疗,明日一早还请夫人带着张施主一起随我到庙里暂住一段时间。”
李青玄又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张夫人。
“这是安神香,点在床头,可稳定他心神。”
张夫人接过布袋,千恩万谢,眼泪仍止不住地流。
陈管家走进内室,脸上仍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多亏这位小师傅奋力抵抗,否则我们恐怕…”
弘痴虽然胸前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但他的脸上却露出憨厚的笑容:
“我答应过师傅要保护好大家,怎能食言?”
站在张夫人旁边的小女孩突然指着窗外,惊恐地叫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窗外飘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正贴在窗纸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李青玄却摇摇头,示意弘痴退后。
他走到窗前,往生珠悬浮在掌心,金光流转。
“阿弥陀佛,”李青玄声音平静,“既来之,则安之。”
往生珠光芒大盛,一道金光穿透窗纸,击中窗外的黑影。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迅速消融,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李青玄从袖中取出几张黄纸符箓,指尖轻捻,口中默念真言。
符箓“唰”地一下燃起金色的火焰,他手腕一抖,几道金光如离弦之箭,分别射向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墙根。
李青玄转头对惊魂未定的众人安慰道:“贫僧已布下镇宅符,今晚不会有事。”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张夫人连忙命陈管家去准备热茶和点心,感谢李青玄和弘痴的救命之恩。
弘痴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端起一杯热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师傅,这济心丹真是厉害,俺感觉都好的差不多了。”
李青玄笑着摇了摇头:“济心丹虽然厉害,但你体内的阴毒还没除干净呢,别逞强。”
“嘿嘿,俺知道,俺知道。”弘痴挠挠头,憨憨地笑着。
“张夫人还请带着张施主随我到庙里暂住一段时间。”
李青玄对张夫人说道,张寿远情况不容乐观,还是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先在府内休整一晚,明早我们再启程回寺,这外面,是越来越乱了……”
李青玄倒是不惧那些孤魂野诡,只是眼下带着这么多人,若是贸然赶路,一旦遭遇大批诡物围攻,自己虽可自保,却未必能护得众人周全。
尤其是张寿远,如今这副模样,随便来个小诡都能取他性命。
夜深了,张府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闹诡事件后,终于恢复了些许安宁。
内室之中,张夫人坐在床榻边,默默垂泪,小女孩依偎在她身旁,已然沉沉睡去。
李青玄盘膝而坐,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无量钵盂。
钵盂中,几缕黑气翻滚涌动,那是被他镇压的厉诡。
他手指拨动着往生珠,口中低声诵念往生咒,超度这只厉诡。
弘痴和陈管家则在院中守夜,警惕府外的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