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谁这么闲,满村里瞎溜达,一路跟过来,果然是学生啊,就是闲!”王雨哈哈大笑,给了尘黛一个大大拥抱。
王雨比上学时胖了,但下巴还是溜尖,就是双下巴也是双溜尖,神了。
“哈哈哈,不是,你怎么在这?”尘黛紧紧回抱,那种碰到老同学的快意和舒畅。
“这话问的,怎么跟你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哦,对,你母校在这。”王雨指指不远处的一中,笑道。
“我嘛~”王雨有点不好意思,眼睛转一圈,又回来,故作轻松道,“我找了个对象,是这个村的。”
“啊,你结婚了?!”尘黛更惊了,虽然她也在谈恋爱,但认知里仍旧觉得婚姻是遥之万里的事情,甚至比离去的童年还要遥远。
“没有,不过定亲了。去家里坐坐?”王雨邀请。
“不用不用,在这说说话就挺好的。”尘黛道,去别人的婆婆家,毕竟是别人家更远的一层关系。王雨也没再力邀,大概也觉得刚定亲,不便给婆婆家带去招待客人的麻烦。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定的,但是他们家催着,说早定早结,把户口迁过来,到时候拆迁分房,能多一个人的份。”王雨解释。
“挺好的。”尘黛道,她不了解拆迁补偿政策,但他人自有他人的考量。
“你呢,你怎么在这?”王雨问。
“我,我也……呃,谈了个男朋友,今天他们毕业聚餐,就在这吃饭,我不想参加,就在这等着。”尘黛道,更觉不好意思。
“啊!”王雨张大嘴巴,眼睛里是八卦的光,秒回上学时的样子了。 “你男朋友……毕业聚餐……,你是找了个小学弟啊,尘黛,你厉害啊,老牛吃嫩草啊。”
“不是,是李明澈。”尘黛直接说出名字,都是初中同校同学,省去许多解释。
王雨沉默了。
“怎么了?”尘黛问。
“你掩藏的够深,装的也够深刻,当初还笑话我是颜值控?!”王雨立马哭唧唧。
“我真不是因为他的颜……”
“你可别说话了,谁信呐,想当年我还暗恋过他呢。”王雨长叹一声。 “你才快别说了,你暗恋过的人,拉出来够坐一教室。”
“哈哈哈,那倒是真的。”王雨已然开怀。“不过我现在升级了,不看现实中的人了,没意思,我现在改追星了。”
“啧~”
“你不信啊,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哥哥们陪我度过的。”
“我信,我真信。你还在干会计吗?”
“真是干够了,那家公司,除了我,一水的亲戚,不是外甥、侄女,就是大舅、二婶子的,你想说个坏话都没人说,但是听坏话,那真是一天一箩筐。老板和老板娘两边亲戚,天天撕,省怕对方占的便宜更多,他们两家祖宗十八代的事,都让我给捋清楚了。”王雨抱怨。
尘黛哈哈大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尘黛笑后又问。
“三十六计,同流合污为一计,我对象就是这家公司的,是老板的亲侄子,我将自己化身为他们一员啦。”
“你这打法,确实出人意料。”
俩人坐在路边石头上,对头笑。六月的风裹挟着路上的杨树、院子里的月季、瓜架上爬的喇叭花,轻柔和缓地吹过她们二十岁的脸庞。这般惬意而宁静,给了彷徨的人许多安慰。
“开玩笑了,他对我还是很好的。”王雨道。
“那是肯定。”
“再不济,还有我的明星哥哥们,看看他们的帅照,一切烦恼都能化为乌有。”
“你还是那个你。”尘黛笑。
李明澈打来电话。
“这么快就结束了?”尘黛道。
“在哪?”
“高级大酒店,对面。”
“旁边还有什么其他标志,这个名字村里好几个高级大酒店。”
“嗯……还有一个石磨。”
“大姐,石磨也好几个。”
“胡同头有家网吧,名字叫藏龙卧虎。”王雨对着手机,帮腔。
“你婆家这村子,有大志气,将来你肯定是王者。”尘黛道。
王雨笑疯。
“我走了,我怕一会儿见到你俩卿卿我我,我会难过。”
“快走。”
王雨又是一阵笑,但她屁股不抬,牢固坐在石头上不挪窝。
“你怎么还不走?”
“转念一想,看帅哥的机会可不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雨留下来和李明澈打过照面,邀着“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来啊。”便真的撤了。
尘黛和李明澈围着村子继续转。
“哭了吗?”尘黛问,往李明澈脸上看。
“哭什么?”
“毕业啊。”
“没有,没有遗憾。”
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都在眼前,而又谁都没有停留。
尘黛顺道回了趟家,尘屿刚刚高考结束,他和尘黛最像姐弟的地方,就是考试走稳,模拟如何,真题便如何,平时怎样,考试就怎样。
“你怎么回来了?”尘屿正拿着一本报考指南研究,看着进大门的尘黛,略紧张问,小黑也跟着竖起了尾巴。
“特意回来慰问高考生~”
“受宠若惊。”尘屿松了口气,能开玩笑,代表没发生什么意外。
毕淑正蒲扇盖着脸,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动静,撑着胳膊坐起来。
“黛黛么?你放暑假了?”奶奶高兴道。
“奶奶,还没有,就……同学聚会,回来看看,明天就走。”尘黛进屋,坐在奶奶床边。
“明天就走啊,这么急。”
“快考试了,等期末考结束,就回来。”尘黛解释完,又问尘屿,“你打算学什么?”
“考古学。”尘屿道,丝毫未有询问之意。
“挖地三迟啊,旧日足迹就靠你重现天日了。”尘黛调侃,也毫无给出建议之思。
也许是父母放养的缘故,尘黛尘屿自小就能独断决定自己的事情,相应的,如果他们遇到十字路口,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那可真说不定。”
“那你们这种地上的事管不管?一中附近那几个村,什么时候拆?”
“弄反了,如果那边有拆的计划,动工之前我们去考古调查勘探发掘。”
“啧,先当上了。”
张美英和尘贵方干活回来时,看到尘黛皆吓一跳,确认无事后,便只剩了多见一面的欢心。
尘贵方特意做了红烧排骨,嫩的刚长牙的孩子,掉了一半牙的老人皆可嘴唇一抿,滚下喉头。
“盐一定要最后放,出锅前放,要不然肉就柴的咬不动。”尘贵方传授道,把排骨一一夹进毕淑正、张美英、尘黛、尘屿的碗里,唯独自己没有。
但唯有尘屿听着,张美英则对尘黛讲村子里谁又搬走了,谁又去世了,毕淑正不时插话,说这个人年轻时候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