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离开连云港海风的怀抱,列车折向西南。窗外的海岸渐行渐远,大地开始起伏,山色愈浓,地形愈厚。我知道,我正一步步接近中国北方与南方交界的腹地。
这里是徐州。
一座几乎不需赘述的城市,却又必须重新讲述的城市。它曾是彭祖故国、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汉文化的发源重地,素有“五省通衢”之称。今日的徐州,则是高铁穿城、工业林立、钢铁轰鸣、文化沉潜的双核都市。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云龙山下、汉文化根脉之地、战争与文明并存的土地上郑重落笔:
“第201站:徐州。
她是一座城,也是一部书;
她的书页不是纸,是泥土、兵器、车轮与山峦。”
一、汉文化景区:金缕玉衣背后的大地雄心
我第一站,便来到了汉文化景区,探访西汉楚王墓。
在厚重的石室深处,我看见那副用两千多枚玉片缀成的金缕玉衣,静卧棺中。玉光温润,缝线皆以金缕,这不是奢华,而是一种至死不变的信仰。
导游说,这座墓的结构仿照天圆地方之制,既是地宫,也是理想宇宙的映射。
我靠近玉衣,仿佛能听见一个王朝在耳边低语:
“我虽归尘,但文明未灭。”
我写下:
“徐州的魂,是汉;
她的信仰不是帝王之尊,而是骨子里的秩序与担当;
她将一个王朝的梦想,藏进泥土,传给千年之后的风。”
二、云龙山与云龙湖:文气与水气相融
第二日,我登上云龙山。
山不高,却多亭榭古道。北坡之上,有一块刻着“卧龙泉”的石碑。山风清远,树影婆娑,我在山巅看见整个徐州的城市剪影如卷轴般铺展——楼宇、水面、山林、工厂交错其间。
下山后,我绕行云龙湖。湖水烟波浩渺,一对老人在岸边拉二胡,小曲悠扬。
我驻足许久,只觉内心安静得像湖面。
我写下:
“徐州的静,不是乡野的慵懒,
是兵锋之后的一种沉着;
她让一个习惯了争的城市,懂得收起刀,沏一壶茶。”
三、彭祖园与九里山:一座城的寿命记忆
我走进彭祖园。
徐州又称“彭城”,因彭祖而名。他是古代传说中活了八百岁的养生鼻祖,也是中国“饮食文化”的发轫者之一。
园中亭台林立,一位老者正在讲“彭祖养气术”,动作舒缓,呼吸有序。他对我说:“长寿不是多活,而是活得慢。”
九里山在园外不远,埋藏着古战场的残魂与铁甲的碎影。山下那片曾是项羽自刎的乌江,今朝只见流水潺潺。
我写下:
“徐州的老,不是暮气沉沉,
是活了几千年却还能和你坐下来讲一个故事;
她从不催你快,而是陪你慢。”
四、潘安湖新城:工业之地的生态逆转
第三日,我驱车前往潘安湖。
这片湖泊曾是废弃煤矿沉陷区,如今却成为全国知名的生态示范区。湖水碧绿,游人如织,芦苇间鸟鸣清脆,远处还有风力发电塔静静转动。
一位工程师告诉我:“我们把挖走的土填回来,把掏空的地种上绿。”
我点头,感动不言。
我写下:
“徐州的重,不只在钢铁冶炼,
更在她愿意用几十年的代价,给土地一个歉意和一个拥抱;
她不是只向前跑的车头,她也会回头,修好自己。”
五、徐州博物馆与“兵之城”:战争不是伤疤,是骨架
最后一天,我去了徐州博物馆。
展厅中陈列着无数兵器:青铜戈、铁制戟、汉剑、战马车轮,还有汉代画像石上刻着的“出征图”。
讲解员说:“徐州之‘硬’,在于她从来不惧打仗,也从来不怕再建。”
我站在“兵城徐州”浮雕前,久久无语。此城因战而生,因战而强,却也因战而懂得和平的重量。
我写下:
“徐州的骨,是刀锋塑成的,
她不唱战歌,却懂得何为止戈;
她不高声炫耀胜利,只在博物馆里默默展示战争的代价。”
六、古今之间·地图落笔·下一站淮北
五天徐州之行,我行过古墓、攀过山林、游过湖水、触过兵器,也听见钢铁与和平的双声部对唱。这是一座带着帝王之气的城市,却用百姓的方式活着。
她不是讲光辉史诗的喧哗者,
她是把残碑碎甲捡起来,轻轻拼好再交给你的人;
她既有黄土中的战争故事,也有湖光里的诗意余生。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五省通衢、汉魂归处、钢与文交响之地郑重落笔:
“第201章,徐州已记。
她是一柄尘封的剑,
也是一盏燃着的灯——照亮过去,也照见未来。”
下一站,是淮北。
我要继续北行,进入安徽的煤城腹地,去听听那片埋藏黑金的土地,如何在沉默中开出生活的光。
我收起笔记,转身走出徐州博物馆,轻声说:
“帝魂已记,矿脉将现——淮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