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守墓人 第2章 幽冥血瞳

暗河的水流裹挟着冰碴，像千万把钝刀刮过林寒的皮肤。青铜残片与脊椎融合的剧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诡异的麻木——他能清晰感知到每节椎骨正在生长出细小的青铜倒刺，如同蜈蚣的步足般勾连着神经。

\"咚——\"

第七次心跳声从地核深处传来时，林寒的右眼突然灼烧起来。暗流中漂浮的发光水母群骤然僵直，它们的荧光触须齐刷刷指向同一个方向。在视网膜被血色吞没的刹那，他看见河床裂开深渊般的沟壑，无数青铜棺椁正从岩浆中缓缓升起。

\"这是...幽冥血瞳？\"

林寒惊觉自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右眼视野里，世界被割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暗河浑浊昏黑，血瞳视界里却充斥着纠缠的因果线——那些拴在青铜棺上的锁链，分明连接着三百里外林氏祠堂的残垣。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拂过后颈。

\"想不到守墓人一脉还有遗孤。\"清冷女声贴着耳畔响起，七根冰弦毫无征兆地缠住林寒四肢，\"天机阁第一百零三代行走苏暮雪，特来收尸。\"

林寒浑身肌肉绷紧。血瞳视野中，这白发女子周身缠绕着金色命线，每根线都系着颗跳动的心脏。更可怕的是她身后虚影——九尾白狐正在啃食自己的第三条尾巴，雪白毛皮上满是溃烂的咒文。

\"别动。\"苏暮雪指尖轻勾冰弦，林寒右眼顿时渗出血泪，\"血煞宗的噬魂印，天机阁的追魂引，你倒是把魔道两大死咒凑齐了。\"

暗流突然湍急。林寒被冰弦拽出水面时，瞥见自己右臂皮肤下浮现星图脉络——正是族谱第七页缺失的\"大衍星络图\"。苏暮雪腰间的天机罗盘疯狂旋转，盘面浮现出与林寒血瞳相同的九芒星纹。

\"往生渡...\"女子突然冷笑，赤足点在浮出水面的青铜棺椁上，\"难怪九劫玄天策会选你这个将死之人。\"

林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血月下的河滩遍布残缺墓碑，那些碑文竟是用林氏族人的指骨拼成。最中央的界碑上，脖颈断裂的老妪正用森白牙齿啃食界碑，碑上\"黄泉\"二字已被啃成\"泉黄\"。

\"阴兵借道，生人退避。\"苏暮雪突然拨动冰魄琴，琴音在河面凝成霜桥，\"不想魂飞魄散就跟紧我。\"

十二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缠满锁链的古尸踏浪而出，为首者手中的青铜戟锈迹斑斑，戟刃却流转着星辉。林寒右臂星图骤然发烫，古尸军团的眼窝里同时燃起幽蓝魂火，竟朝着他单膝跪地。

\"阴尸拜主...\"苏暮雪瞳孔收缩，天机罗盘\"咔\"地裂开蛛网纹，\"除非你是星宫......\"

话音未落，血煞宗追兵已至。十七道血影符划破夜空，却在触及青铜棺椁时自燃成灰。黑袍人踏着骷髅法器凌空而立，万魂幡中伸出千百只鬼手：\"天机阁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苏暮雪突然拽住林寒跃向主棺。冰弦割裂空间的刹那，林寒看见女子后颈浮现血色咒印——与噬魂印如同镜像。棺内并非尸骸，而是旋转的星云漩涡，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在其中沉浮。

坠落中，林寒抓住苏暮雪的衣袖：\"你们到底......\"

\"三百年血祭大典，你真以为单凭血煞宗就能瞒天过海？\"女子冷笑，七弦琴自动奏起《安魂曲》，\"天机阁每年为魔道提供十万生魂的方位，代价就是......\"

通道尽头传来的咆哮淹没了后半句话。林寒的血瞳自动运转，他看见星空正在坍塌，九颗燃烧的星辰拼合成巨眼。脊椎处的青铜残片彻底融合，古老箴言在识海轰鸣：

\"劫起玄黄，魂归星葬。守墓人现，万古同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