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守墓人 第245章 污土圣痕

燃烧的骸骨星槎如陨星般撕裂污秽云层，在刺耳的金属扭曲与菌丝崩断声中，狠狠砸入污秽大地。撞击点爆开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腐臭的菌脓巨浪，将一座由鲸类肋骨化石形成的嶙峋山丘彻底淹没。

林寒在撞击前本能地将林星死死护在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包裹他们的菌丝装甲（由骸骨星槎残骸与林寒新生菌丝融合而成）瞬间布满蛛网裂痕，内部缓冲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污秽的菌脓从裂缝涌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污染，试图渗透装甲、侵蚀内部。

“呃……”林星发出痛苦的闷哼。撞击的震荡让他额前本已布满裂痕的冠冕虚影彻底崩碎，化作几点暗淡的星尘碎屑消散。更糟的是，伪王星漩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如同亿万根针，顺着冠冕断裂的“伤口”狠狠扎入他的意识。他瞳孔中的星漩急速旋转，边缘却开始染上污秽的暗金。

“撑住！”林寒低吼，菌丝装甲内部脉络亮起翠绿光焰，强行驱散涌入的菌脓，并封闭裂缝。他透过装甲视窗看向外部：星槎残骸深陷在粘稠如沥青的腐沼中，周围是扭曲的、由巨大鲸骨化石和蠕动菌斑构成的“丛林”，空气中弥漫着孢子粉尘，折射着星漩污秽云层投下的、病态的暗绿幽光。远处，那座由鲸骨、锈铁与搏动菌瘤堆砌的巨塔刺破云层，塔尖那点纯净的星尘之光在污浊背景下显得更加夺目，也更加遥不可及。

腐沼突然剧烈翻涌！数条由硬化菌丝和星尘碎骨构成的巨大“腐沼触腕”破开粘液，带着腥风狠狠抽向深陷的菌丝装甲！触腕表面密布着吸盘般的口器，流淌着强酸脓液。

林寒瞳孔收缩，战斗本能压倒一切。他意念集中，翠绿光焰在右臂装甲处奔涌。覆盖右臂的菌丝装甲瞬间增殖、变形！不再是简单的包裹，而是凝聚、塑形——翠绿菌丝缠绕着星槎遗留的坚固金属碎片，在光焰中急速锻造出一面边缘带着锋利锯齿、中心镶嵌着心核残片的菌骸臂盾！

砰！轰！

第一条触腕抽在臂盾上，爆出大片腐蚀脓液和火花，却未能撼动！林寒顺势旋身，锯齿臂盾边缘如同链锯般切入第二条触腕根部！污秽的“血液”喷溅，触腕发出尖锐嘶鸣断裂！断裂的触腕在腐沼中疯狂扭动，断口处竟有新的菌丝肉芽急速生长！

“核心在下面！”林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冰冷的洞察力。他眼中污秽暗金与残存星尘交织，小手按在装甲内壁上。一股微弱却精准的精神力穿透装甲，短暂地标记出腐沼深处一个剧烈搏动的能量点。

林寒毫不犹豫！他操控菌丝装甲猛地从腐沼中拔出右腿，覆盖腿部的装甲同样在翠绿光焰中变形——菌丝缠绕金属，塑形成沉重尖锐的**踏击桩刺**！他高高跃起，将全身力量与装甲重量灌注于右腿，朝着林星标记的点位狠狠踏下！

咚——！

如同重锤擂鼓！腐沼被炸开一个巨坑！粘稠的菌脓和破碎的骨骼四溅！坑底，一团由搏动菌瘤和星尘碎骨组成的、直径数米的“腐沼核心”被踏击桩刺贯穿！核心发出濒死的、非人的尖啸，疯狂搏动几下后彻底炸裂！腐沼瞬间失去活性，翻涌的触腕软化成烂泥，周围的“丛林”也仿佛安静了一瞬。

林寒剧烈喘息，踏击桩刺收回，重新化为腿部装甲。翠绿光焰在装甲表面流转，修复着细微的损伤，但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这新生的力量强大，却也消耗巨大。

短暂的战斗间隙，林寒立刻检查林星状态。孩子蜷缩着，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瞳孔中的暗金似乎又扩散了一分。他抗拒着林寒的触碰，声音沙哑：“别碰我……它（菌主意志）在看着我……也在看着你……”

林寒心中一沉。他强行压下忧虑，目光投向巨塔方向。必须尽快找到苏棠！他操控菌丝装甲在腐沼中跋涉，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沿途景象触目惊心：

巨大的星尘鲸颅骨化石被改造成巢穴，内部悬挂着由菌丝编织的“卵囊”，隐约可见扭曲的生物轮廓在其中蠕动。

流淌的菌脓“河流”旁，散布着锈蚀的金属残骸，风格依稀是第七研究所的制式，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菌斑。

一些相对“干燥”的星骸高地，矗立着粗糙的图腾柱——材料是断裂的鲸骨和锈铁，上面用凝固的菌脓描绘着扭曲的、膜拜巨塔的图案。

突然，林星指向一片相对空旷的、布满巨大环形凹坑的区域：“那里……有星尘……在哭……”

靠近环形坑边缘，林寒看到了“囚徒”。坑底并非泥土，而是半凝固的、暗金色的菌胶。菌胶中，冻结着无数星尘鲸的灵体！它们保持着生前的优雅轮廓，却呈现出半透明的污金色，身体被暗金菌丝贯穿、缠绕，固定在菌胶中。它们的眼睛空洞，却源源不断地渗出污金色的“泪滴”，融入下方的菌胶。每一个灵体都散发着绝望、麻木与永恒的痛苦，构成一片死寂的、污秽的“星尘泪湖”。

当林寒的菌丝装甲靠近环形坑边缘时，坑底冻结的灵体们突然集体转向他！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没有声音，却有亿万份叠加的痛苦与哀求直接冲击林寒的意识：

“释放……终结……王……背叛……牢笼……”

信息碎片化而混乱，带着无尽的悲怆。林寒头痛欲裂，菌丝装甲的翠绿光焰剧烈波动，试图隔绝这精神冲击。

“它们在……记录……”林星的状态更糟，他捂着耳朵，污金几乎覆盖了整个瞳孔，声音带着非人的冰冷，“记录痛苦……供奉给塔……给‘王’……”

就在这时，林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环形坑中心。那里，一块相对“干净”的、由某种纯净晶体构成的碑石半埋在污金菌胶中。碑石表面并非图腾，而是刻着一行行……熟悉的字迹？

林寒凝神看去，心脏骤停！

那字迹，是苏棠的！

刻痕深入晶体，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金色的血迹（显然不是她的血）。刻下的内容，赫然是当年她留在青铜巨钥上的那句：

【记忆即锁，锁即门】

但在这一行字的下方，晶体表面却布满了无数道凌乱、疯狂、带着绝望挣扎意味的划痕！这些划痕并非文字，更像是一种被无数次重复刻划、几乎要磨灭晶体本身的……“门”的图案！一个扭曲、变形、带着无尽痛苦烙印的门！

“妈妈……留下的……”林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挣扎，污金瞳孔中出现片刻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门……钥匙……在……”

他话未说完，环形坑周围的污秽大地突然震动！那些膜拜巨塔的图腾柱顶端的菌瘤同时亮起暗金光芒，投射下道道光柱，在环形坑上空交织成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暗金符文阵列——正是林星冠冕破碎后，烙印在他精神深处的那种符文！

符文阵列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坑底冻结的星尘鲸灵体们发出无声的尖啸，它们身体内被抽取出的污金“泪滴”加速涌向符文中心！同时，林星仿佛受到无形牵引，竟不由自主地想要走向坑边！

“林星！”林寒目眦欲裂，菌丝装甲右臂再次变形！翠绿光焰凝聚，不再是臂盾，而是延伸出一柄燃烧着光焰的**菌骸链锯剑**！他挥剑狠狠斩向最近的一根图腾柱！

轰隆！

图腾柱被拦腰斩断！顶端的菌瘤炸裂，喷射出恶臭的脓液。但上空符文阵列的旋转只是微微一滞，吸力反而因一根图腾柱的破坏而变得更不稳定、更狂暴！坑底一个较弱的星尘鲸灵体承受不住，哀鸣一声被吸离菌胶，卷入符文漩涡，瞬间被分解成纯粹的污金能量！

“没用的……仪式……不可逆……”林星的声音冰冷麻木，他距离坑边只有一步之遥，污金瞳孔倒映着旋转的符文，“交出……钥匙……或者……成为……新的……泪滴……”

就在林星即将迈入吸力范围的刹那，林寒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猛地将菌骸链锯剑插入地面，翠绿光焰顺着剑身疯狂注入大地！目标不是图腾柱，也不是符文阵列，而是环形坑中心那块刻着苏棠字迹的纯净晶碑！

“给我……连！”

翠绿光焰如同生命之藤，无视污金菌胶的阻隔与腐蚀，瞬间缠绕上晶碑！林寒的意志、苏棠字迹中蕴含的守护与指引、以及晶碑本身残留的某种微弱但坚韧的抵抗意志，在光焰中强行共鸣！

嗡——！

晶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白光！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抵本源的力量！它狠狠刺入上空的暗金符文阵列！

如同滚烫的刀切进凝固的油脂！旋转的符文阵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核心处出现一个短暂而致命的凝滞！对林星的精神牵引瞬间中断！

就是现在！

林寒的菌丝装甲背后，由翠绿菌丝和金属碎片临时构成的喷射口爆发出最大推力！他如炮弹般射向环形坑中心！菌骸链锯剑早已收回，翠绿光焰包裹着新生的、覆盖着细密鳞片状菌丝装甲的左手，狠狠抓向那块爆发出白光的晶碑！

噗嗤！

左手穿透粘稠污秽的菌胶，牢牢抓住了晶碑边缘！一股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洪流顺着手臂涌入林寒身体，同时涌入的还有无数星尘鲸灵体残留的、被污秽包裹的破碎记忆与极致痛苦！

“呃啊——！”林寒发出痛吼，左手装甲在两种力量的冲击下出现裂痕。但他死不松手！菌丝喷射口反向全力喷射，将他连同紧握的晶碑硬生生从污金菌胶中拔出！

失去晶碑的环形坑，污金菌胶如同失去核心般剧烈翻腾、塌陷。上空的符文阵列在凝滞后恢复旋转，却因失去目标（晶碑）和大量灵体能量而显得狂乱、不稳定，吸力不再集中。

林寒抱着光芒逐渐内敛的晶碑重重落回坑边，左臂装甲焦黑一片，微微颤抖。他看向林星。孩子因牵引中断而摔倒在地，眼中的污金暂时退却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痛苦和迷茫，他蜷缩着，看向林寒手中晶碑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晶碑在林寒手中微微发烫，那刻满了扭曲“门”图案的背面，在纯净光芒的照耀下，浮现出新的、极其细微的刻痕——那是一个坐标指向，终点正是巨塔的基座！旁边还有一行细小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属于苏棠的泣血刻字：

“锁孔在……王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