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守墓人 第3章 尸骨道碑

幽冥渊的月光是青紫色的。

林寒从粘稠的血沼中爬起时，发现右臂皮肤已完全晶化。暗红血管在透明肌理下虬结成星图纹样，指尖触碰的腐殖土瞬间碳化成灰——这是修炼《大衍天魔经》第一重\"蚀骨\"大成的征兆。

\"居然没被魔气反噬成尸傀。\"苏暮雪倚在青铜碑上擦拭冰魄琴，琴弦残留着焦黑血渍，\"看来三百年前那场献祭，倒是给你们林家留了点好东西。\"

林寒望向百丈外的尸骨道碑。这座通体漆黑的方尖碑上刻满扭曲的魔纹，碑顶悬浮的幽绿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骷髅面孔。三日前他们坠入幽冥渊时，正是这道碑中传出的魔音，将三百头血眼魔蝠绞成肉糜。

\"今日若再悟不透碑文，就等着被血煞宗炼成灯油吧。\"苏暮雪弹指震碎袭来的腐骨鹫，天机罗盘投射出猩红倒计时——距离血冥老祖分魂苏醒还剩六个时辰。

林寒将手掌按上碑面。魔纹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晶化的右臂钻进经脉。识海里炸开万千厉鬼的尖啸，尸骨道碑在他的血瞳视界中层层剥落，露出内部嵌满头盖骨的青铜柱。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熟悉的金属音在颅骨内回荡。林寒看见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脚下魔气凝聚成九条黑龙。当第一条黑龙钻入丹田时，晶化皮肤开始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尽数化为星砂。

\"不对劲！\"苏暮雪突然掐诀冻结方圆十丈的空间。林寒右臂不知何时已插入尸骨道碑，碑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那些被吞噬的魔纹在他脊背上交织成骨刺，刺尖滴落的黑血腐蚀出阵阵青烟。

血河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破水而出，抓着残破的魂幡组成遮天蔽日的尸墙。林寒背后骨刺暴涨，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竟是《大衍天魔经》第三重\"戮魂\"的起手式。

\"你疯了？\"苏暮雪七弦齐震，冰霜道纹锁住林寒周身大穴，\"未筑基就强开第三重，是想被心魔噬魂吗？\"

林寒的瞳孔已分裂成双瞳。左眼倒映着现实中的幽冥血月，右眼却看到三百年前的光景——血煞宗长老们正在相同的尸骨道碑前跪拜，碑顶火焰里沉浮的赫然是祖父的面容！

魔气漩涡在林寒头顶成型。九条黑龙虚影破体而出，所过之处空间坍缩成黑洞。苏暮雪的天机罗盘轰然炸裂，碎片在空中拼成血色谶语：\"九劫现，天魔乱\"。

\"原来如此...\"女子突然轻笑，指尖凝出冰刃划开手腕，\"既然你要疯，本座便助你疯个彻底！\"

蕴含着天机之力的精血灌入林寒天灵。尸骨道碑彻底炸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魔眼泉。林寒的晶化右臂插入泉眼瞬间，整个幽冥渊的地脉都在震颤，八百座青铜碑破土而出，碑文尽数转为血色。

魔眼泉中升起青铜王座。端坐其上的血冥老祖分魂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的正是林寒族谱上的九星连珠图：\"好徒儿，这份三百年前备好的肉身，你可还满意？\"

林寒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血冥老祖分魂化作万千触须，顺着魔气通道侵蚀神魂。就在意识即将沦陷时，脊椎处的青铜残片突然嗡鸣，尸山血海的幻象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

\"大衍四九，遁去其一。\"白衣人指尖点在林寒眉心，\"星宫弟子听令，斩虚妄，破心魔！\"

现实中的林寒突然长啸。晶化右臂爆出刺目星芒，魔眼泉以他为中心极速冻结。血冥老祖分魂惊怒交加：\"你竟敢炼化本座的......\"

苏暮雪的冰魄琴弦已缠住分魂脖颈。七根琴弦同时崩断的刹那，林寒的晶化右臂贯穿分魂胸膛，攥住了一枚跳动的血色星辰——这是血冥老祖苦修三百年的血煞魔种。

\"噬！\"林寒本能地催动《大衍天魔经》。魔种在掌心融化成血雾，背后骨刺生长出星纹脉络。当最后一丝血雾被吸收时，幽冥渊上空降下血雨，千里内的魔物同时发出哀鸣。

苏暮雪看着满地狼藉，忽然将半块碎玉塞进林寒手中：\"这是玄霄子托我转交的星宫信物。你若真想复仇，七日后去九嶷山参加血煞宗的升仙大会。\"

林寒正要追问，女子已化作冰晶消散。他低头看向碎玉，玉中封印着一滴金血——正是三百年前星宫祖师陨落时遗留的本命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