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生死线 第八章 疑问

“什么情况？”叶向南跑到医务室的时候，莫里站在了外头。

“柯特跟安柏在里面，教授人呢，有看见吗？”

“教授说他就不参与了。”

就在刚刚叶向南错愕地听见古德里说的那句话后，便接到了柯特的通话，疑问也就此打断。本想问古德里是否愿意一起来，结果却被他以‘人类学家如果对每一个人类都感兴趣，那怕是要忙不过来了。’这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莫里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个叫卢锡安的白净男生呢？”

莫里用眼神瞄了瞄医护室隔壁的房间，那是卢锡安自己选下的，理由是那里有个能看见海的窗户。

“说是累了，说有事再叫他。”

“也对。那你呢？你怎么不进去？”

“我就算了，守在这儿，也不添乱。咱们的护士小姐也不想那么多人进去。”说完，莫里打了个手势，让叶向南赶紧进去，别跟他一起耗时间。

叶向南轻轻敲了敲门。

是安柏开的门。

“在里面？”他轻声问了句，又指了指里面的隔帘。

安柏点点头，让他进去了。

两人没有进一步沟通，因为此时柯特已在跟那个叫德瑞克的开始一些简单的交谈，从后者的声音听上去，起码暂时是平稳的。

“那那个启动器，是谁给你的？这个你还记得吗？”柯特耐着性子在问。

“安东，是安东给我的。”德瑞克回答到。

两人一问一答的同时，安柏也才低声跟叶向南讲起刚刚的情况。

大概就是，柯特跟安柏对德瑞克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告诉他目前很安全，需要从他那里知道些相关信息。

德瑞克迷迷糊糊中点头表示理解，可结果德瑞克却说自己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法去想，一切都很混乱。

于是柯特又只好从一些明显特征的事物开始入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

“安东是谁？是科考站的监视者吗？”柯特的问询，还在继续。

“什么是监视者？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监视者，但...但他好像是负责安全工作的。”

“那他人呢？”

“他...他让我呆在...呆在那个...”

“功能室。”

“对，然后把门锁上就离开了。”

“然后呢...”

“然后，就...爆炸...啊...爆炸...好恐怖...都炸没了！都死了！”德瑞克抓了抓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

而表情控制，也从焦虑不堪，逐步走向了彻底的崩塌。

“其他人都死了吗？”柯特皱着眉，虽然内心早有某种预感，但从生还者嘴里听见的那种震撼还是不一样的。

“啊...我...我不知道！”德瑞克痛苦的抱着头。

柯特还想继续问，安柏则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她正要上前安抚的时候，不料一阵海浪把船晃动了两下。

“我...这是在水上吗？在...在哪里？”德瑞克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又激动地问到。

“你别紧张，我们是在水上，会顺路带你回...”柯特安抚到。

“哪艘船？现在在哪艘船上？！”德瑞克一下子把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柯特的肩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柯特已经被他抓得有点生疼。

“‘鳕鱼号’，我们在‘鳕鱼号’上，你先休息...”

哪知道此话一出口，德瑞克整个人就像触动到了开关一样。

“不！不要！！不行！快！快让我下船！我们都要下船！不然都会疯掉的！都会死掉的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就要下床，并奋力挣脱柯特的束缚就想往外冲。幸好叶向南跟安柏都反应了过来，接力一样地又冲了上去把他给按住，就连外面站着的莫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进来搭了一把手。

经过了几人一番折腾。

最后才又好不容易地把他给按了回去，虽然连续注射药物不是好事，但目前的状况来看，安柏除了再打一管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无奈也只能这么做。

“下次，我说下次，麻烦一定要等我说可以再来问话，oK？”安柏的模样像极了老妈在训斥孩子。

“oK。”柯特喘着气答应到。

“还有，不要刺激他，温和，再温和。”

“oKoK。”

等隔帘重新被拉上后，几人退出了医务室。

走廊上，叶向南才敢开口。

“安柏，为什么他说他失忆了？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由于目前叶向南的设备失去了网络加持，而德瑞克身上又没有植入芯片，导致他只能从对方表情上得到心理波动值产生剧烈偏差的测算，却无法确定对方是真的失忆还是演戏。

这一点，柯特也想知道。

安柏想了想。

“确实有一种叫‘心因性失忆症’的，但这是一种综合性症状，不是特指一种具体的病。”

“能说一下吗？”

“我不是这个对口的，也是大概了解过，其中有一种成因就是突如其来的事件，尤其是超出认知能接受的事件，可能导致潜意识把事件的存在合理性给掩埋掉。

就好比有的人亲人离世了，但是他还以为对方还在，继续跟他说话，为他做饭等等，只不过那是一种非常短暂的，一般只有数十秒到几个小时不等，一旦触发矛盾机制就会醒过来。

当然不排除还有更长久的，就是冲击更大的，直接就把事件都忘记了，其实都是自我心理创伤愈合的一种内在形式。不过，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闻言的几人，点头认同。

“那，我先给他吊个营养素，他目前还很虚弱，也吃不了东西，你们暂时先去忙吧，有情况再叫你们。”

“你今晚也打算在这里？”叶向南问。

“不啊，莫里班长的人刚把房间收拾了，等这里安排好了我也去睡了，累死了。”说罢，安柏又开门进了屋。

外面的三人，好一阵子，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因为...哪怕其实就从德瑞克短短几句话来看，这里的问题，恐怕都超出了一起意外事故的可能性。

“你...相信他说的吗？”叶向南问柯特。

柯特用双手搓了搓脸。

“不知道。”然后摇了摇头。

“都会疯掉，都会死掉...”莫里也反复咀嚼着那两句。

柯特点了点头，再次确认。

“嗯，这很奇怪，如果说都会死掉，那可能性会有很多种。”又道“但是都会疯掉...虽按社安的说法，思想具有传染性，但应该也不至于都疯掉。船上还有那么多物资，也绝对不是生存的压力。”

“怕不是见鬼了吧。”莫里又嘟囔了一句。

引得柯特不觉地无奈笑出了声。

“得了得了，等他稳定下来就知道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柯特劝到，几人正准备离去，柯特又对叶向南说道“噢，叶保安官，我跟芬利说好了，凌晨过后我去控制区值班，早上，我看着时间再找你轮值，你看行吗？”

“好的。”

叶向南听出，这恐怕是柯特目前心里得到的最为信任的，安全妥当的值班配置，所以他没有反对，至于莫里以及他的人，柯特也应该考虑到了。

“莫里班长，那这个房间的情况...”柯特用拇指指了指门。

“嗯，放心吧，我知道的，待会儿我会让我那两个弟兄轮流来值班的，我现在就跟他们商量一下，刚我跟他们走了一圈，船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用太担心。”

“麻烦了。”柯特点点头，三人便又要离开，只不过，走了几步，叶向南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要转身。

“怎么了吗？”柯特问。

“噢，没什么，可能有点晕船，我找安柏要个药片，你们先走。”

柯特跟莫里也就不再说什么，先行离去了。

叶向南见两人都走了，他才来到了卢锡安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便又敲了敲。

门开了。

“怎么了？噢，是...叶向南保安官。对吧？有事吗？”卢锡安说话的语气有着一种不输他长相的自负，还带有几分学者身上的傲慢，但是同样是做学术的人，叶向南在古德里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他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门，只开了一个头的间隙，里面有一盏台灯的亮度，叶向南看不清里面。

“没什么，你刚刚有听见隔壁的声音吗？没有影响到你吧？”

卢锡安稍微想了想。

“噢，没有，抱歉，我太困了，可能是差点要睡过去了。”

“没事没事，是我打扰了。那...如果你听见隔壁有什么奇怪的动静，麻烦你跟我或者队长知会一声好吗？”

“嗯，可以。”说罢，卢锡安又要把门关上。

但这时候，叶向南却用手挡了一下。

显然，这个举动，把卢锡安吓了一跳。

“等等，你，是不是喝酒了？”其实从开门那一刻，叶向南就闻到了酒精的味道，虽说他的任务要求中没有要求他强制禁止成员喝酒。但是，作为特殊任务，酒精，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卢锡安半张着嘴，愣了一下。

“啊，一点点，晃得厉害，助眠。”

“嗯，你是生物学家，你比我更懂。”叶向南没有说出任何一句为难的话，他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过于显眼。

卢锡安礼貌一笑，这次终于把门关上了。

但是叶向南心中的疑问却没有被抚平。

如果说，这里的人都是曾植入过两枚芯片的人，也就是作为公职人员植入的心理检测芯片以及接到任务后被植入的任务需求的近场动态监测芯片，那为什么...只有他的心跳频率加快了，但是心理波动值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难道是芯片异常了？还是酒精根本没有影响他的心理状态...

假如他真的在喝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