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树转移话题问道:“这里的面,天天都有得吃吗?”
色丞雄一正忙着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眼睛盯着屏幕,手里还机械地扒拉着面条,随口应道:
“不开工的时候,大伙口袋都没钱,她就出来免费给大家放面。不过这也是近一个月才有的事儿。刚开始的时候,隔一天就放一回。因为不收钱,跟周围的商户闹了不少矛盾。”
说着,他满脸不屑地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着维持秩序的络腮胡男人。
“后来是他出面调解,取了个折中的方法,说大伙没活干、手里没钱的时候就免费放面,有活来钱了就不放,这样既可以减少了对那些商户的利益影响,又能不让大伙饿肚子。”
“他是这一片的头?”林重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络腮胡男人。
色丞雄一不屑地从鼻子里“切”了一声:
“就是个二道贩子罢了。工厂海运的货一到,厂里的人一般都直接找他帮忙卸货。他再根据货量,去找人一起卸,从中抽大家的辛苦钱。他叫岩冈大冰,就因为手里有这点儿权力,这一片大家也都给他点面子,喊他一声大冰哥。”
林重树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那间破旧的小店铺。
碗里的面条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晚上就放出去了将近两百人份,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样免费放面,她靠什么维持呢?”林重树疑惑一句。
色丞雄一放下手里的空碗:
“听说是她女儿在外面有出息了,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她花不完,就想着回馈一下周围的邻居。”
周围散落坐着一群人,差不多都吃完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起身,拿着碗走到厂区附近的消防水龙头旁,把碗洗干净后,又重新放回小店门口。
岩冈大冰也端着吃完的空碗,朝着林重树二人走了过来。
看到岩冈大冰过来,色丞雄一瞬间像做贼心虚似的,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好,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笑:
“大冰哥!”
岩冈大冰看着色丞雄一,语气平静:
“今天活不重,晚上11点半,在这儿集合,别迟到了。”
“好的。”色丞雄一连忙应道。
接着,岩冈大冰又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林重树:“你朋友?”
“是的。”
“还在读书吗?”
“退学了。”
岩冈大冰叹了口气,看着林重树说道:
“晚上11点半,一起过来吧,能混口饭吃。”
见林重树没有回应,色丞雄一赶紧替他回答道:
“好嘞,好嘞,我们知道了。谢谢大冰哥。”
岩冈大冰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一旁洗碗去了。
等岩冈大冰走远了,色丞雄一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道:
“仗着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就不得了,整天耀武扬威的。就是个臭傻b,明明都是搬货的,还把自己当老大。”
“感觉你挺讨厌他的啊?”林重树也站起身来,拿起空碗,准备去一旁的空位置洗碗
色丞雄一两步跟了上去,解释道:
“还不是因为他抽我的辛苦钱,而且他还打过我。”
“你是不是骚扰过他女朋友了?”林重树却直接问道。
“没有。”
“那他妹妹呢?”
“你怎么知道?”色丞雄一吃了一惊。
林重树指了指色丞雄一口袋里露出来的手机:
“你都快把手机贴到他妹妹脸上去拍了。”
林重树洗完碗,就朝着小店门口走去,准备放碗。
“哎,你怎么知道的?”色丞雄一追问道。
“你不是给我看过照片吗?”
“不是,我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妹妹的?”
此时,岩冈大冰正帮着坐在小店门口免费放面、正在休息的老妇人,把门口的一堆空碗搬进店里。
看到岩冈大冰就在附近,色丞雄一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坐在门口的老妇人也对岩冈大冰喊道:
“大冰,别忙活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开工吗?赶紧保留点力气,我慢慢收拾就行。”
岩冈大冰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碗都搬了起来:
“没事的,柠檬妈妈,我和柠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现在不在您身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您还免费给我们吃面,我们也得懂得感恩啊。”
说完,他对着刚好走到门口的林重树二人喊道:“过来,搭把手。”
“好嘞!”色丞雄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
听到“柠檬”这个熟悉的名字,林重树也和色丞雄一一起,端着剩下的碗走进了店里。
看着屋内墙上贴着的一张张照片,照片里颇为眼熟的女孩笑容灿烂、青春靓丽,穿着一身学士服。
林重树对着在一旁正低声抱怨的色丞雄一问道:
“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三产开发公司的仓库?”
色丞雄一正低着头,对着岩冈大冰小声骂骂咧咧,听到林重树的问话,没好气地回道:
“有啊。就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小仓库,没什么人管,货量也不多。平时有个上千斤的货就顶天了。而且这个月他们公司都没什么货进来了。”
听着色丞雄一的话,林重树心里暗自琢磨:
都对上了!叫柠檬的女孩,有马镇,还有三产公司仓库。
这里的三产公司仓库,就是他们的一处毒品转运点。
可能正因为这里是他们的毒品转运点,三产开发公司才没有在这边布局太多产业,看起来就像这里只是他们的一块边角料业务一样。
对外玩了一手灯下黑。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慢慢散去了。
岩冈大冰也跟柠檬妈妈告别:“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同时,他也对着林重树二人提醒道:“别忘了,11点半,迟到了可就没钱拿了。”
“好的,大冰哥。”色丞雄一应道。
........
林重树和色丞雄一离开小店后。
“还有几个小时呢,先回去睡一觉吧。”色丞雄一说道。
“我不去了。”林重树回道。
“为什么啊?挣一点是一点啊!”
林重树张口就来:“今天是我外婆的头七,晚上我得回去守夜。”
毕竟林重树来这里又不是真来打工的,何必通宵去搬什么货物。
“哦。”色丞雄一应了一声。
“这附近有五金店吗?”林重树又问道。
“要五金店干嘛?”色丞雄一疑惑地问道。
“我外婆昨天给我托梦,说她下面缺个扳手,让我烧给她。”